□荊墨
??? 自古以來,白菜就受到人們的喜愛。白菜水分多,脆嫩爽口,味道清鮮,無論生拌、熟食,還是做泡菜,都令人百吃不厭。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但文人似乎更愛白菜,因為白菜傳遞了一種平凡樸素、不求索取的奉獻精神。
??? 文人雅士自詡高潔,認為喝碗白菜湯,不但胃腸舒適,味道也不錯。有一年冬天,大雪飄飄,孟郊、盧仝來訪,韓愈把儲藏的白菜細細切絲,加湯慢燉。滿滿一碗,好像燴銀絲,配上屋外新挖出的冬筍,眾人品菘嘗筍,煮酒論詩,韓愈贊白菜賽過牛肚,冬筍勝過嫩馬蹄的味道,眾人也有詩唱和,成了一段千秋佳話。劉禹錫也曾說:“只恐鳴騶催上道,不容待得晚菘嘗。 ”菘菜,白菜也。劉禹錫把未能吃到白菜視為一種遺憾。
??? 齊白石一生鐘愛白菜。“摳門”的他實在與美食絕緣,翻開他的美食私家史,密密麻麻都是“白菜”兩個字。客人帶了鹵肉來,鹵肉外面包著大白菜的葉子。齊白石仔細把白菜葉子抖干凈,不舍得扔,吩咐家里人把這些菜葉子用鹽“碼”上,中午就粥吃。當年齊白石有一幅寫意的大白菜圖,畫面上點綴著鮮紅的辣椒,題句“牡丹為花中之王,荔枝為果之先,獨不論白菜為蔬之王,何也? ”于是“菜中之王”的美稱不脛而走。
??? 莫言對白菜充滿了回憶,充滿了喜愛,充滿了不舍。他的《賣白菜》一文,寫的是1967年冬天的故事。那是一個充滿了貧窮與饑餓的年代。莫言和母親一同侍候地里的白菜,從播種的那一刻起,那棵小白菜就和莫言結下了不解之緣。看到白菜弱小,莫言就給它施了很多肥料,幸虧在母親的搶救下它活了過來。眼看快過年了,無比激動的盼望之情在莫言心里已貯藏了很久。但母親“為了換錢不顧我的哭鬧,依然決定賣掉最后的三顆白菜”,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有關大白菜還有一種心理學呢。作家肖復興在《大白菜心理學》中寫道:一般買大白菜的人,都愿意把菜幫掰掉,這是人們的一種買菜心理,無論到哪里買,都得隨手掰下幾片菜幫,再上秤,省得菜幫增分量,更是為了心里踏實,看著也舒服一些。而那位賣白菜的大嫂,別看不過只是替你掰下幾片菜幫,砍下了菜頭,但就是這簡單的幾下子,讓她區別于其他像防賊一樣防買菜大媽們的菜販,從而贏得了買菜大媽的心。人生,有時也需要這種“大白菜心理學”啊。
??? 在四川,文人發明了一道傳奇名菜,叫開水白菜。這道菜后來成為了招待外賓的國宴。清湯盛在白凈的碗里,里面擱著幾棵白菜心,一星油也看不見。誰都以為那是最寡味的一道素菜。可吃在嘴里,味蕾卻因此全部綻放,這是人間的絕味。白菜開水,秘訣就在那看似不起眼而又豐富細膩的清湯里。湯汁是這道菜的精髓,也是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