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田
絲絲暖風里，春天的鑼鼓，像迎親的隊伍，在遠處鳴響著，正沿著田埂，沿著麥壟，悄悄走來……轉眼要走出正月，下一個節日是二月二。
　　農歷二月二這天，民間有吃炒豆子的習俗。相傳當年武則天當了皇帝，玉帝認為乾坤顛倒，下令3年不準降雨以示懲戒。掌管天河的玉龍不忍百姓受災，偷偷下了一場大雨。玉帝大怒，將玉龍壓在大山之下，還在旁邊立了一塊石碑：龍王降雨犯天規，當受人間千秋罪；要想重登凌霄閣，除非金豆開花時。百姓得知后，到處去找“金豆開花”，以救玉龍。
　　后來，有個聰明人出了個主意，用隨處可見的金黃色的豆子爆花代替“金豆開花”。于是家家戶戶炒豆子，并在庭院里設案焚香，供上“開花的金豆”。玉龍看到了，就大喊：“金豆開花了，放我出去吧！ ”玉帝一看，人間千家萬戶金豆開花，只好傳諭，將玉龍放了，并召回天庭繼續掌管天河。從此，民間就形成了二月二家家戶戶炒豆吃豆的習俗。
　　雖然都是炒豆，但由于地域和風俗的關系，各地炒的方法和品類各有不同。在我的家鄉，糧食作物主要以小麥為主，除了炒黃豆和玉米粒之外，還流傳著炒面豆的習俗，而炒的方法更讓人覺得神奇。
　　每年農歷二月二的時候，父親都要扛上鐵锨和鋤頭，挑上兩個竹筐到河邊干燥的地方去挑些沙子。挑回家后，用篩子過濾出如面粉般的細沙備用。
　　父親在庭院里支起一個簡易的灶臺，將細沙倒入鍋里。我和哥哥撿來干柴，生起爐火，把鍋里的細沙燒得滾燙。母親從甕里舀出一碗黃豆、兩碗玉米，放在灶臺上。又取出發好的面，調拌了調料和食鹽，在案板上搓成小拇指般粗細的條兒，用刀切成半個指頭蛋大小，放在白面里揉成小豆豆。
　　接下來就是炒豆了。母親將面豆均勻地撒進鍋里，用笊籬每隔四五分鐘翻動一次，約摸半個小時，小面豆鼓起，顏色變得黃亮，就可以出鍋了。母親把提前準備好的新抹布在清水中漂洗，盡量擰干水分，擦去面豆表面的細沙，稱為“洗豆”。然后在鍋里炒黃豆和玉米，鍋里就會時不時傳出音律各異的“叭叭叭”聲，聽上去非常美妙。
　　炒完豆，父親又在灶膛里添上柴火，從地窖里取出幾個紅薯埋在里面。第二天早上紅薯熟了，保持著溫熱，去掉皮，一股香甜的味道。去學校的時候，小朋友們都將兜里揣得鼓鼓的，相互交換著吃?！案掳筛掳伞苯蓝苟沟穆曇?，幾乎充斥了我的童年時代。
　　兒時的二月二，兜里裝著炒熟的豆豆，就是無比歡欣的日子。吃過炒豆，天就慢慢暖和起來，身上的棉衣被換下，孩子們開始在春風里撒歡，鄉鄰們開始在田野里耕作。如今，炒豆的習俗在故鄉已慢慢淡去，風俗傳統被社會發展的車輪改變了形式，兒時炒豆的趣事成了記憶。
　　歲月更迭，民俗走遠，而回憶每一步的跋涉都預期著難忘的欣喜。此刻，我愿拿出一把炒豆、一個熱紅薯，還原二月二的民俗，在落寞的心里，慢慢拼湊起故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