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封信給未來的2035年,放進漂流瓶,讓它隨海去漂流。假如它有幸被誰打開,那么誰就是我的有緣人。如果我還活著,我樂于請他或者她喝一杯咖啡,隨便在地球上任何一個地方。
我要告訴他或者她我的活著和我活著的感情。
千禧年那一天,我興奮極了,想盡法子過好這個了不起的日子。我把心情培養成當時正火的劉翔跨欄那般優美的造型,準備去跨過這個千年一度的日子。可是,那一天竟然就那么平常地過去了,一分鐘不多也一分鐘不少,多吃一個大螃蟹也沒增加什么幸福感。我像閃了腰那樣地覺得好玩。收獲是有的——但并不多于平常的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真諦!當然,那一天出生的寶寶們今天長大了,人生的華美大門“哐當”一下對他們打開,人生撲面而來的諸多的問題,也同時會對他們應運而生。他們迎來了人生的高考時分。兩個小時以前他們和我一樣,正在寫著這樣的一篇文章。
人生除了平凡,當然還有華美和無常。這樣的生活任憑誰也躲不過去。2008年,我們的國家就經歷過這樣顯赫的華美和驚悚的無常,像極了一個人的生活。2008年,奧運會在中國北京舉辦,全世界的目光齊聚北京,張藝謀執導的片子像變魔術,把美和驚艷從平常的無序中變幻出來。那一年,我是奧運火炬手,和郭晶晶與其他火炬手一起,在濟南高舉火炬跑了幾十米路程。那火炬是從神山上取下的火種點燃的,那火種象征了人類的一種偉大精神。我擎著它,接受著馬路兩旁人們海嘯般的歡呼,真的萬分激動,這樣的記憶銘心刻骨。當然,那一年還發生了另一件傷情的事情:汶川地震了,震級很大。無數人的生命在頃刻間消失,無數人瞬間殘疾。流血的除了身體,還有靈魂。所有的死亡都是我們的死亡,所有的傷痛都是我們的傷痛。
2013年,美女王亞平在太空上給我們授課,講述我們頭頂上的宇宙和星空,展示人類真實的失重狀態以及對于失重的對抗實驗。人類對于宇宙的探索從未停止,這場來自太空的講課新鮮又有趣。
我們曾經以為的“理想生活”,無非就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生活的奢華,無非就是“買兩杯豆漿,喝一杯送人一杯”。如今,真實現代化的生活,比我們過去的科幻小說還奢華百倍。我們的祖國,已基本實現現代化,更多的人民過著小康的生活。人工智能時代,人們的生活早已互聯,一個小角落發生的任何一件新鮮事,瞬間就會傳遍全球。最可心的生活和最浮躁的生活同時向我們涌現,這依然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2035年,今天出生的娃娃們會成長為一個一個春天的樹枝那般挺拔的生命,他們也會迎來自己的高考時分。假如他們能見到我的這封信,將會看到這樣的結尾:不管時光將帶給我們未來怎樣瞠目結舌的物質生活,也不管科技的發展是否會讓人類變種,愛情與詩歌依然是我活在世界上最心動的榮光。一本書,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依然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場景。
□高偉(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青島市作協副主席,山東省作協委員。已出版詩集、散文集近20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