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平時住在農村老家,因為要貼三伏貼,入伏的第一天,她便來到了城里。我恰巧放假在家,便決定陪媽媽游覽身邊的風景——濕地公園。
這天,母親穿的衣服很搶眼,上身竟然穿了玫紅色的短袖,手提小花包。這與她平時的穿衣風格大相徑庭。
來到濕地公園,我帶著母親先到了噴泉處。我們來得早了一點,只有晨練的人們在鍛煉身體,噴泉樂此不疲地噴出美麗的花朵,泛白的水花飄起又跳落到水中,遠遠望去,長長的河道,忽隱忽現在一片碧綠中,像是和人們捉迷藏。
我們順著河道的紅磚路走,兒子和外甥女歡呼著跑跳在小路上,我和母親慢慢地走。此時正是荷花盛開時節,十里河灘,荷葉挨挨擠擠,接天蓮葉無窮碧;荷花爭相吐艷,映日荷花別樣紅。遠遠望去就像一塊碧綠的綠毯,上面繡著紅色的花。母親哪見過這么多的荷花?咧著嘴憨憨地笑著,露出了殘缺不全的牙齒,一笑,浮腫的眼周滿是菊花般的笑紋。她不斷重復地說著:“這荷花真多,這荷花真好看。”她的臉上充滿了喜悅和興奮,眼睛不時地轉動著,陶醉在這景致中。
我給母親拍照,母親很羞澀,又有些拘謹不安,直直地站在那里。我教給她擺動作拍照,她更緊張了。于是我說:“媽,你別擺動作了,干脆就直直地站在那里吧。”
母親很聽話的樣子,在哪里拍照,都站得很直。
我們觀荷花、看河水、望水鴨、賞垂柳,母親快樂得就像孩子一樣,一直面帶微笑,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問了很多,說了很多。只是年老的母親,腿早已變了形,她走路緩慢,畫著弧形,走路久了還喘不上氣來。我望著母親蹣跚的樣子,一股酸楚涌上心頭……
母親哪曾出過遠門啊,這一點點的美景就足以讓她欣慰不已。從我記事起,母親一直忙于生計、拉扯兒女,把簡單的貧窮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等她的四個孩子上班了、成家了、立業了,母親也老了……
在淺淺的晨光里,母親慢慢地走著。垂柳依依,飄揚在美麗的晨光里;蘆葦叢叢,搖蕩在人們的柔波里;小路淺淺,綿延在旅行者的步伐里。
我陪母親就這樣慢慢地走著,在淺淺的晨光里,慢慢地走,女兒陪著母親慢慢地走……
唯愿這時光擱淺,歲月靜好!
高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