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
沒有人會認為近視是一件好事,一副眼鏡再怎么輕也還是有重量,架在鼻梁之上久了,讓人疲累,會成為負累。但我卻無法卸下,因為我沒有眼鏡,會成為更大的負累。多年養成對眼鏡的依賴,如若將它從我生活中抽離,我不知該如何生活下去。
記得小時候,我的眼睛視力很好,根本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近視。小學三年級我10歲那年,跟隨父親到縣城上學,看到比我大點的學生帶著眼鏡,很新奇,看著文質彬彬很有學問的樣子,就想著自己什么時候也能戴上眼鏡,我刻意長時間看書寫作業累眼睛,到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眼睛逐漸看不清黑板了,雖然那時候老師都組織做眼睛保健操,可是已經無法挽救了。父親領我去縣醫院眼科找著名的眼科醫生,說我是假性近視。但隨著時間發展,不得不在上初中時戴上了眼鏡,看著是“有學問”了,但是給學習、生活帶來很多不便,比如上體育課,打籃球、練單杠、雙杠時都得注意保護眼鏡,有了無數次摔了眼鏡,頓時寸步難行、模模糊糊走路的困境。我逐漸體會到“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里容不得沙子”這些至理名言,戴上眼鏡還不能當兵、不能報考公安武警學校、不能當飛行員,眼睛的問題已經到了限制人生抉擇的重要位置。
我后來上中專、去外地進修、參加工作時,更換過好幾個眼鏡,也買過防曬的、變色的眼鏡,并且價格不菲。人們都說再沒有錢,眼睛上的東西不能節省。后來,我戴的眼鏡的度數有過增長。人到中年后,眼鏡度數逐漸穩定下來。眼鏡對于我來說,已經和當初的戀人一樣,密不可分,讀書看報、看電視、玩微信,都離不開它。每逢經歷人生的重大時刻,比如找對象、參加工作,提拔任用都是先用眼鏡布擦亮眼鏡,看了再看,眼鏡見證了我很多人生重大時刻。
我每天都離不開眼鏡。一年四季,春天風沙多,眼鏡臟得快;夏天雨水多,眼鏡汗漬風塵;秋天霜多,眼鏡需要擦干凈;冬天霧霾多,出行要注意霧氣。眼鏡雖小,但每一個零件都至關重要,無數次斷了眼鏡腿、掉了鏡托、摔了眼鏡片、斷了鏡架,好在眼鏡店都是最干凈最客氣的地方,還提供免費洗眼鏡、更換鏡托等服務,我感慨地對服務員說,離了眼鏡真是寸步難行,它就像盲人的手杖、軍人的武器、學生的書包、玩微信的手機,成為生活的必需品。
年近五十歲了,我終究沒有成為小時候夢想的“有學問”的人,但一直沒有離開文字工作,讀書看報、寫稿,癡迷文字,沒有取得什么成就,在外人看來卻是個“文人”樣。我和眼鏡像相處久了的戀人,它見證了我發表的上千篇稿件,說起來也有它的一份功勞。不戴著眼鏡永遠出不了遠門,這些年,我戴著它見證了莊嚴的天安門升旗、泰山日出、巍峨長城、廣闊的大海,翻山越嶺,感受大自然。有了它,我才看清這個美好的世界,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很多時候我會忘記眼鏡的存在,哪怕它無時無刻都在離我最近的眼前;它已經成為我最親密的伴侶,如“老夫老妻”一般,不用念叨、隨時隨地,我想見它時,它就在那里,每天在枕邊伴我入睡,隨我清醒,我們熟悉到早已融為一體,互相不分離。
現在,眼鏡于我的意義是:我離不開它,我要它幫我看清這個美麗的世界;它離不開我,它要我帶著它到處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