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季春
在德州生活了三十多年,也算大半個德州人。幾十年,來目睹德州的種種變化,對我來說感受最深的是房子的變化。從平房到樓房,從多層樓房到如今的電梯房,房子在歲月的時光里一層層拔高,接天連日成城市的風景。
人說,從衣食住行看一個城市的發(fā)展變化最準確。當年,我自豪地來到德州市上班,盡管穿著土氣,卻是母親親手紡織親手縫制,暖心暖身;騎著父親花了二百元錢買的永久牌自行車,穿行在上下班的路上也自成風景,在吃喝已經不成問題的年代,我過上了城里人的生活。遺憾的是,一直沒有屬于自己的房子。住,對我來說,成了最大的心病!直到1997年買了第一套樓房,之前都是租房子住。租人家房子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尤其是房東那雙隔著玻璃門窗的眼,像手電筒一樣照照這里,掃掃那里,檢查你是否插電爐子、電褥子時,叫人又惱又恨又害怕。盡管我知道房東無惡意,是怕引起火災。
幾年來,我常常被這種惱恨怕交織的情緒煎熬著,每當這時,我就寫信埋怨遠在邊防服役的愛人,如果不是為他將來轉業(yè)能落到德州,我何須來這里租房子受這份罪?他也總是在回復中安慰我“房子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我也就在他的安慰中等待著、期盼著!
1997年,哥哥托在房管局工作的戰(zhàn)友幫我們在天衢東路買了第一套商品房。記得全房款是八萬元,當時我們自己只有三萬元,剩余的房錢都是在哥哥的幫助下從親戚朋友那里借的。記得那天交完房錢,我們兜里只剩下兩元錢,路過美食城,女兒說口渴,本打算給女兒買瓶水,女兒卻要吃那三塊五的大雪糕,怎么哄也不行,愛人狠狠心,扛起孩子一聲不吭地走了。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老人們常說的“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回到家,愛人一邊給女兒擦淚一邊安慰著她:“等爸爸有錢了,一定給你買好多好多大雪糕。”那次回部隊后,連續(xù)兩年,愛人沒有回來休探親假,期間只寄回一份三等功喜報與全部工資。
2006年,德州市剛剛時興電梯房,我們還完第一棟樓房的所有借款,又交了首付訂購了第二套樓房,這是一棟只有17層的電梯房。等到要交尾款時,愛人說:“不要再找親戚朋友借了,從銀行貸款吧。”見我猶豫,他解釋道:“部隊工資年年漲,貸款數額卻固定不變,還賬輕松,也很劃算。”要換以前,借銀行的錢買房,想都不敢想,經他這么說,我也就放心了。也許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變化,人的思想觀念也會潛移默化跟著發(fā)生改變吧!
搬家的那天,女兒特勤快,坐著電梯小鳥一樣上下飛舞,幫著往樓上運東西,那個新鮮勁感染的我們也興奮了好久,此時愛人已經調入丹東。
2014年,我由于工作單位的變遷,賣掉市區(qū)的房子在開發(fā)區(qū)買了一套三居室的高層電梯樓。這一年,愛人早已從部隊退役到地方好幾年了,記得選房子的那天,他特意選了一套面積最大的,說騰出一間給我做書房。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我聽聽。”“給你單獨騰出一間做書房!”回想這些年,從花錢租房到買了屬于自己的樓房,不管是看書還是寫文章,開始從飯桌,后來跟孩子合用一張書桌,如今不僅有了自己的書桌,還有了自己的書房!那一刻,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溢滿心房。
搬新家的那天,他德州的幾個戰(zhàn)友前來祝賀喬遷之喜,幾杯酒下肚后個個口吐真言,“那一年,司令部樓上唯一一個常年值夜班的干部就是老段。”“那一年,全軍大比武,摘取第一名桂冠的是老段,榮立三等功的也是老段。”
我相信,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因為這些年,他對我的每一份承諾都一一兌現了,盡管時間有長有短;每座房子,都是他以勤奮做基,用功績壘成,不管高低大小,也不管豪華簡陋,那是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