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
十年了,夜里常常驚醒,心隱隱作痛,淚水禁不住順著眼角留下,打濕了枕巾,難以抑制的思念,漆黑漫長的夜,我輾轉反側……
2008年冬天的一個早上,弟弟打來電話,電話里的弟弟泣不成聲:“三姐,咱爸走了,是在夜間悄悄走的,臨走前竟然沒和我說上一句話,姐……”電話那頭的弟弟再也說不下去了。
父親,我忘不了。實習那年,我的單位離家七十多里路,那年我回來過春節,初二回去上班。那年頭交通不便,沒有出租車,公交公司還在假期中,是您——五十多歲的您騎著自行車把我送到單位,那天的風特別的大,而且是頂風,到達單位時,您已經滿身大汗,頭發全濕了,那可是數九寒天呀!本想留您在單位吃飯,可您急著趕路,說在路上吃。那個時候哪像現在,路上的飯店沒有開門的,您餓著肚子又騎車70多里路趕回家。后來聽到娘和我講起,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父親,我忘不了。那一年的除夕夜下了好大一場雪,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個晚上,積雪得有15公分厚。那年的除夕我值夜班,一個晚上我都在想,這么厚的雪我該如何回家呀。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初一早上八點下班,我推著自行車回家,走到醫院門口,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您!您的衣服上、眉毛上全是雪花,我往前望去,通往咱家的羊腸小路上,積雪已被除開,一條路直通咱家……看到您凍紅的鼻子,濕漉漉的褲鞋,我喊了聲“爸”,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父親,我忘不了。有一天,鄰居的張大爺來找我看B超單子,可這幾年沒摸書本的我看著B超單子發呆,我的窘樣被您看在眼里,趕緊給女兒解圍。您侃侃而談,大爺頻頻點頭稱是,大爺說您比醫生講得還詳細明白。我納悶,您緣何懂得這么多,我拿出許久不摸的課本,卻發現上面圈圈點點,還有小字,仔細一看,是您的筆跡,剎那間,我明白了……我想起剛剛上班時您和我說的話:學海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不就是我的寫照嗎?從那以后,只要有閑暇,我就看書,還做了大量讀書筆記,我的知識日漸豐富,應付起工作來輕松自如。
娘過世后,您住在我們姐弟幾人家中。娘在世時,您沒有做過飯,娘走后,我們姐弟把您接到家中,本以為可以讓您享清福,可身有疾病的您閑不住,經常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不會做飯的您學會了做飯,還會炒很多新品菜系,您炒的菜孩子們都愿意吃。您常說,我們上班忙,您能干點就干點,騰出時間讓您的兒女多休息,父親,您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不愿給兒女添麻煩,時時處處為兒女著想。子欲養而親不待,作為女兒,我感覺為您做得太少太少,忙碌和疏忽都不能成為理由……
山高可攀,海闊可越,塌了的路能修復,斷了橋可重架,唯人的生命逝去了就再也無法挽回!這一切將成為兒女心中永遠的遺憾、永遠的痛。
父親,十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再想您;父親,十年了,您經常出現在女兒夢里,模樣是那樣的清晰;父親,天國的您還好吧?那是個沒有疾病、沒有痛苦的地方,父親,在那里沒有兒女的陪伴,您要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