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鴻
寒風中迎來了初春。冬在告別時亦步亦趨,用白色的雪花最后親吻了一下大地的臉頰。望著窗外那個又突然間晶瑩了的世界,我想起了南方那個巧笑倩兮的姑娘,那個著一身曳地長裙,衣袂飄香,邊走邊用彩色繪畫,帶著一路柔風顧盼生輝的季節。
溪水輕柔地吻著薄冰——這是冬送給春風最后的一件禮物吧,被羞澀的春悄悄地融化在懷里,化成了一池的漣漪,層層疊疊,氤氤氳氳。清澈的溪水里映著春嬌羞的神態,忸怩顧盼中生出千種情思。畫堂南畔的柳樹褪卻了幾分粗糙,柳條兒低眉順眼,暗增了幾分柔弱細膩,立在那兒,譜就了一曲早春的序曲。“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坐在春日的畫廊里,撫柳誦詞,我在想若干年前那個“艷絕一時”的柳娘,驚艷的又豈只是她的韓郎,她還驚艷了有那個大唐繁華的盛世都城。
冷風掠過的田野里、水溝邊、小徑旁,枯葉衰草的間隙里星點的綠意,惹我生出萬般癡戀,俯首凝立在那里,我的手指便觸到了整個春天。它點滴的
斑瀾在我心中生出了綠色的蔓藤,枝枝節節盤旋纏繞,我在它蓬勃的拔節里感受到了生命的強度和張力。此時,如果我愛的人守在我的身邊,他是否會想到,在這靜寂的一刻,我的心間卻已是一個爛漫的春天?
無花怎言春?但花開又是怎樣一個驚喜的狀態。此時所處雖是偏僻的鄉間,我看不到花瓣的搖曳,嗅不到花香的馥郁,但百花已然走在了著裝的路上,土地芳香的氣息里已有花蕊的孕育。立在這初春的季節里,凝神靜聽,我聽到了心房中花蕾漸次綻放的聲音,柔軟中有細膩的觸角,爬過我根植的藤蘿,一路歡歌,一路張揚,那是生命伊始時懵懂的歡愉。
其實,春就在我的生命里:心中一念起,春意便回;心中一念喜,百花便盎然。無意踏春,春卻在不經意間長滿了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