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薈蓉
三柱第一次帶新媳婦曉蘭回老家過年,就碰到大嫂和二嫂叉著腰在娘的破瓦屋前罵架,兩個哥哥縮在角落抽煙。
大嫂說:“三柱是入贅別人家了。說好我們管爹,你們管娘。我們送了爹,娘就該你們養、你們葬。”
二嫂說:“爹是得急病走的,你們沒養他一天,送葬是用的親戚六眷的禮金,你們也沒貼本。娘還不知活多少年呢!怎么能全該我們管?少說你們一年也得出一千元養老費。”
大嫂說:“你真是獅子大張口啊!娘現在能勞動,能養活自己。你還想挾持娘摳索我們,賺昧心錢?”
二嫂說:“你才昧心呢!你們的房子,還是爹娘幫你們做的。我們做房子,爹娘只給了幾根柱頭和檁子。”
大嫂說:“你們一年到頭在外面打工,娃兒都交給娘帶,生活費學雜費都是娘交呢!”
二嫂說:“你們的娃兒不也是爹娘帶大的嗎?你們這么大年紀了,還經常拿著菜刀來娘的菜地里割菜,拿著水瓢來娘的米缸里舀米……”
娘躬著腰身在菜地里,一直沒抬頭。兩個嫂子越說越來勁,三柱只感到頭皮發麻臉發燒。
曉蘭開口了:“大嫂二嫂,我聽了這半天,都是爹娘對咱們好,咱們真不應該吵啊!三柱雖入贅我們家了,也是娘的兒。這樣吧,以后,娘活著,該我們養;百年后,該我們葬。只是,大嫂二嫂以后不得再罵娘。三柱,馬上請人來給娘把房子修一修!”
三柱牽了牽曉蘭的衣角,小聲說:“我們自己買房都差錢啊……”
曉蘭剜了他一眼:“再窮不能窮良心,再苦不能苦娘親……”
哥哥嫂子都灰溜溜地走開了。菜地里的娘突然站直了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