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強

傳說漢字的發明者是遠古的倉頡。一天，我忽然發現這樣一個公開的秘密：“母”字是五畫，“父”字是四畫，比“父”字多出一筆畫。其實多出的這一筆畫，僅此一“點”，是否昭示著“母”比“父”更重要、作用大和付出多呢？不管發明者故意還是無意，我總覺得有一定的哲理蘊含其內。也許是我自作聰明，故意咬文嚼字。

母親是生命之源。余觀佛陀一文，已概全貌，姑抄錄如下：阿娘懷子，十月之中。起坐不安，如擎重擔。飲食不下，如長病人。月滿生時，受諸痛苦。須臾產出，恐已無常。如殺豬羊，血流遍地。受如是苦，生得兒身。咽苦吐甘，抱持養育。洗濯不凈，不憚劬勞。忍寒忍熱，不辭辛苦。干處兒臥，濕處母眠。三年之中，飲母白血。嬰孩童子，乃至成年。教導禮儀，婚嫁營謀。備求資業，攜荷艱辛。勤勞百倍，不言恩惠。男女有病，父母驚憂。憂極生病，視同常事。子若病除，母病方愈。如斯養育，愿早成人。

白血，乃指母親乳汁。佛陀這些話有點長，但還是照實摘錄下來，因唯有窺全貌，方能理解慈母深恩。

母親是天下最偉大的人，母愛是天下最偉大的愛。也許養育子女成人，是女人的本分和義務，而當危難來襲，死神降臨，母親舍死為兒女擎起保護傘，這不能不說是一種人間大愛。玉樹地震中一位普通母親的所為，真正詮釋了母愛的偉大。救護人員在坍塌的房子下面挖出一位年輕的母親，只見她整個身子弓著，兩手撐開，下面的嬰孩一只小手緊緊拽著她的衣襟，睜著兩只亮晶晶的眼睛正望著陌生的叔叔們。顯然，母親已停止了呼吸，小孩得救了。當時這一場景一經報道，立刻震驚中外，轟動全球。至今想起令我感懷涕零。

母親看視孱弱，其實蘊含著無比的堅強。下面我用在母親那里聽到的故事加以佐證。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正是三年困難時期，鄰居二嬸家，上有老下有小，吃了上頓沒下頓，孩子們一個個像小叫花子。嬸子為了在生產隊多幾個工分，多分點糧食，風里來雨里去，從不舍得歇半天工。一天，嬸子熬了一鍋菜粘粥，把僅有的兩個菜窩頭，一個讓丈夫吃了，剩下的一個分給了孩子們，自己只喝了一碗菜粥。七歲的閨女捧著菜窩頭讓給母親吃，嬸子言稱：娘吃飽了。隨后，鐘聲一響就匆匆下地了。誰知過了半個時辰，渾身浮腫的嬸子被抬回了家，原來是餓昏了。

母親是天底下最無私的人。初秋的一天，母親和一幫嬸子大娘在下種不久的麥田里揚撒草糞，十歲的我在遠處打豬草。忽然刮起了大風，遮天蔽日，天空還飄著冰冷的雨點，氣溫驟降。我驚恐地喊著娘，不知所措。這時娘一邊喊著我的乳名，一邊脫身上的薄棉襖，跑到我跟前，連頭把我裹起來，母親只穿了件單衣，在風中瑟瑟發抖。

以上列述，并非含有“褒母貶父”之意。“人之發膚，受之父母”，況且“父母”兩字，“父”在前“母”在后，中間無任何符號隔開。雖有母愛如海之喻，更有父愛如山之贊。結婚生子，有丈夫上升為父親，我才有了做父親的感受，在妻身上也漸漸悟出做母親的辛苦。古今贊父與母的文章，堪稱文學史一大流派，寫之不盡，源遠流長。母親節到了，我今天只是說了一說多一“點”的“母”，到父親節我再道一道少一筆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