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超

飛機從地面滑翔起飛時，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蒼穹垂下巨大的幕布，把大地嚴嚴實實地裹住。

飛機昂首向廣袤的幕布飛去，意在沖出黑暗包圍。

太陽以及它的光亮，應在幕布之上，那里大概是另外一派明媚之境，是臆想的天上人間。

追逐日出的速度，在幾分鐘之后，便到達云層之上的中流層，盡管依舊是黑漆漆的幕布，可是仍然在幕布中間發現一道橢圓形光團，像是一團星云，那里便是光明的生發之地。確切地講，它更像一道撕開黑暗的閃電，閃電忽然閃亮一下就轉瞬而逝，而它一直在那里，幾乎處于靜態，以察覺不到的速度在擴大光亮。在那光團中還崛起飛機機翼的黑影，于黑幕的光亮中形成一副畫，一副時光與天空、云層共同執筆作出的畫卷。

這樣的畫面持續了很久，以至于產生生理性疲勞，不能久視。回頭朝另一側機艙窗口望去，那里竟是朝陽浸染的暖暖霞光。不可思議，同處一片高空，飛機一側是黑暗里的星云，另一側卻是霞光幾頃。分辨不出太陽的位置，大概在身后、眼前、頭頂，抑或在腳下。它是光明的總導演，我在黑暗中揣測它的方向。

再次把目光轉向自己的機艙艙外，剛才的星云忽然不見，而是天光漸亮，飛機機翼平穩地爬行在一片涌起的云層之上，像是布滿氣泡的大海，在奮力托起飛機，云層之下依舊是黑暗。原來黑暗幕布不是從下而上的拉開，而是從上而下垂落，黑暗是被陽光慢慢擦去的。

另一側，刺目的太陽光照在機艙、機翼上，一直被追逐的太陽，一直也看不到的太陽，忽地就跳出來，在不遠處笑瞇瞇地看著你！

有點懵，云上日出原是這般迷離奇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