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德
晚明時期,雖然政治經濟積弱不振,但是,社會風氣卻異常活躍奔放,逸樂和標榜的氣氛流行。要說晚明文人釀酒,邢侗當執牛耳也!邢侗所釀“雪水蓮花酒”更是享譽當時,至今依舊為人樂道。
著名書法家
釀出雪水蓮花酒
史料記載:邢侗24歲進士及第,授直隸省南宮知縣,萬歷八年(1580年)調京為監察御史,萬歷十一年(1583年)按三吳,即蘇州、常州、湖州、又遷湖廣參議,萬歷十四年(1586年)升陜西行太仆少卿,官至四品。同年,36歲的邢侗辭官,回歸故里,建來禽館讀書處,專心臨摹二王書法近三十年,終成一代文化名人,被譽為“人書同貴,墨跡與黃金同價”。
同時,邢侗獨創秘方釀制的“雪水蓮花酒”,也被載入史冊。今存于臨邑邢侗紀念館的邢書“雪水蓮花酒”石刻:“榖城師輦至,黃花六十,色色俱足。仆報以家釀,雪酒甘盛”22字,真實地還原了明代那一段歷史,清晰地向人們講述了邢侗恩師、時任禮部尚書、太子少保兼東閣大學士于慎行赴京上任,專程攜菊花繞道來臨邑看望邢侗,邢侗將其珍藏的家釀雪蓮酒贈給自己的恩師的過程。據說,于慎行把邢侗雪蓮酒帶到北京,貢獻給了萬歷皇帝朱翊鈞。萬歷皇帝飲罷,龍顏大悅,賜為邢侗“貢酒”,成就了一段佳話。
邢侗書法及雪水蓮花酒,在明代一部著名的筆記著作《五雜俎》里有明確記載。
雪水蓮花酒,顧名思義是用盛夏的白荷花作酒曲,取寒冬的雪花貯存于壇中深埋所化的雪水,取其精華所制的佳釀。《來禽館集》卷二有《午日賦得尊湛新醪》一詩,記載了邢侗釀酒的過程。詩曰:
酒憶重陽醞,端陽亦發醅。液侵云母鄣,色借月光杯。
的的榴花泛,盈盈籜葉開。玉山還爾健,日暮未言隤。
關于邢侗的雪水蓮花酒的釀造工藝,可見于現存的《來禽館集》二十九卷的一通信札《與傅民部》。邢侗的這封信札是寫給當時的好友傅光宅的。
傅光宅,聊城九州洼人,明萬歷五年進士。曾任河南道監察御史,南京兵部郎中,按察副史,督學政。他擅詩書畫,精通禪理,書摹黃豫辛體,蒼勁有致。邢侗經常和傅光宅一起品酒論書、論禪。
文人頻聚會
寄情詩酒唱和中
邢侗于萬歷十五年歸隱之后,修建泲園,釀雪酒,邀請好友來此飲酒唱和,寄情山水,不亦樂乎!
《來禽館集》卷五有《余家雪水蓮花酒甚佳再柬夢白期一過臨》詩曰:
釀出藕花缸面碧,分將絳雪百壺春。
試攜千日中山酒,來作平原社里人。
此詩是邢侗特意邀請自己同年進士趙南星來臨邑品嘗自己所釀制的雪酒時所寫下的。
趙南星,明代散曲作家,官至吏部尚書,是東林黨的首領之一。
邢侗和趙南星為萬歷二年同年同榜進士,交誼甚厚。此詩當作于萬歷十五年邢侗泲園隱退之后。某年盛夏,邢侗致書趙南星,邀請趙南星來泲園暢飲游園。“釀出藕花缸面碧,分將絳雪百壺春”,雪水蓮花酒的酒曲真用白蓮花漿合成,蓮花花瓣在釀酒缸內浮動加之雪水清盈,仿佛如同池塘內一樣,把這美酒分裝在玉壺春瓶內,載酒游春,不亦樂乎!“試攜千日中山酒,來作平原社里人”,擁有如此中山酒一樣可以一醉千日的佳釀,什么職場沉浮、勾心斗角通通拋之腦后,變為浮云。
此次難忘的飲酒相唔在趙南星的《趙忠毅公集》卷五中同樣作了記錄,有《酬邢子愿自夸雪水蓮花酒因約過從》:
相如釀酒琴心妙,不寄情親詆自夸。
雪水共知天上水,蓮花豈是世上花。
杯含美韻宜徐動,興對騷人恐太歙。
滿口流涎禁不得,欲馳怒馬到君家。
讀此詩文,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趙南星飲過雪水蓮花酒后,雪水蓮花酒的香氣依然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沁人心脾,滿口流涎。不禁稱贊道:“雪水共知天上水,蓮花豈是世上花”,這或許是對雪水蓮花酒最高的贊美了吧!
除此之外,邢侗還把所釀制的雪酒多次送給自己的好友馮時可、汪元范等人品嘗。其中,馮時可與邢侗、王稚登、李維楨、董其昌被譽為晚明文學“中興五子”。在馮時可所著的《馮元成選集》卷八中,在汪元范所著《汪明生齊梁草》中,都存有對邢侗釀酒贊美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