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福 孫建功
兩漢至三國的魏國時期,德州出現了五位重量級的思想家、文學家、學問家,他們分別是董仲舒、東方朔、襄楷、管輅、禰衡。五位先賢均才華橫溢,秉承儒家思想,忠君愛民,利用天象災異來規勸帝王改良政治,生前都懷才不遇,死后卻大放異彩。此前,我們已經介紹過董仲舒和東方朔。今天,我們來聊聊襄楷。
東漢著名術士襄楷屬于清流派重要人物,在與把持朝政的宦官集團的斗爭中,借天象指斥皇帝寵用宦官、多采宮女、接連殺害無辜忠直大臣等荒唐行為,甚至做出想要廢黜漢靈帝的悲壯舉動。由于史書對襄楷的記載粗略,不僅其生卒年月沒有記下,其人生經歷也只有寥寥幾筆,因此今天的我們很難還原一個完整真實的襄楷。但通過梳理所見到的文獻資料,還是能夠看出其事跡的梗概。
兩上《星變疏》
襄楷,字公矩,漢代隰陰人(今臨邑縣人),好學博古,善天文陰陽術。漢桓帝的時候,宦官專權,刑罰殘暴,又連續死了幾個皇子,各種災異屢屢出現。延熹九年(166年),襄楷從家中上書皇帝,列舉了近期出現的多種災異天象,警告漢桓帝遠離宦官、改良政治。
襄楷上書說,行星混亂、冬日大寒、柏傷竹枯、無故夜呼、大風雷雨,這些事情指向的正是皇帝暗弱不明,臣子作威作福。當時太原太守劉瓆懲奸,南陽太守成晉除惡,大臣李云上書沒有公開,大臣杜眾冒死勸諫皇帝,個個都不得善終,襄楷說:“殺無罪,誅賢者,禍及三世。”“漢興以來,未有拒諫誅賢,用刑太深如今者也。”
襄楷說,周文王只有一個妻子,生了10個兒子;而當時宮中美女數千,皇帝卻一個兒子也沒有,其中原因就是用刑過重,“頃數十歲以來,州郡習慣玩忽職守,又怕下級請求自己審核定案,全都托疾不出,無辜者多死牢獄。”
當時河內(今河南北部一帶)野王山出現了死龍,右扶風(今陜西長安縣西)出現了隕石,此時河水突然變得清澈了,太學的大門突然崩塌了。襄楷說,這樣的兆頭非常不好。
襄楷的上書沒有得到重視。十天后他再次上書,明確提出放松刑罰,為死難的忠臣平反昭雪。
當時宮中建立了黃帝、老子和浮屠的祠堂。襄楷認為“此道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欲去奢。”但皇帝一天到晚吃喝玩樂,“淫女艷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單天下之味。建立祠堂一點用都沒有,黃帝、老子、浮屠根本不會保佑這樣的人”。
襄楷這次上書后,漢桓帝指派尚書處理此事。面對尚書的質問,襄楷言辭激切。尚書在皇帝面前駁斥了襄楷的說法,說“(襄)楷不正辭理,指陳要務,而巧說詭辨,曲解律令,違背經藝,假借星宿,偽托神靈,造合私意,誣上罔事”,并“請下司隸,正楷罪法,收送洛陽獄。”皇帝認為,襄楷雖言辭激切,但皆天文恒象之數,所以并沒有過分處罰他,而是交司寇定為兩年徒刑。
謀廢漢靈帝
漢靈帝即位后,肯定了襄楷上書所言。當時的名臣陳蕃推舉襄楷為“賢良方正”,襄楷沒有接受。后來,襄楷與荀爽、鄭玄都被啟用為“博士”,但仍沒有接受。鄉里鄉親對襄楷崇敬有加。
漢靈帝隨著當皇帝的時間增長,愈發親近宮中宦官,大小事務均委托他們處理,使朝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中平五年(188年),襄楷與陳蕃、冀州刺史王芬等人,醞釀廢除漢靈帝。王芬與南陽許攸、沛國周旌合謀,借口圍剿黑山賊請求漢靈帝增兵,實則意欲趁靈帝回河間省親之際發動政變,先誅殺黃門、中常侍,再廢掉靈帝,改立合肥侯為帝。
王芬一群人還試圖說服曹操也參加進來,但曹操拒絕了。曹操說:“夫廢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權衡成敗、計較輕重而行之者,伊尹、霍光是也。伊尹懷至忠之誠,據宰臣之勢,處官司之上,故進退廢置,計從事立。及至霍光受托國之任,藉宗臣之位,內因太后秉政之重,外有群卿同欲之勢;昌邑王劉賀即位日淺,未有貴寵,朝乏讜臣,議出密近,故計行如轉圜,事成如摧朽。今諸君徒見曩者之易,未睹當今之難。諸君自度:結眾連黨,何若七國?合肥之貴,孰若吳、楚?而造作非常,欲望必克,不亦危乎!”
王芬又招呼平原華歆、陶丘洪前來共商廢黜靈帝大計。陶丘洪欲行,華歆勸阻他說:“夫廢立大事,伊、霍之所難。王芬性疏而不武,此必無成。”陶丘洪這才沒有去。此時,北方夜半有赤氣,東西竟天,太史上言:“北方有陰謀,不宜北行。”皇帝就停止了北行的計劃。王芬敗露逃跑,至平原自殺。襄楷作為王芬的合謀者,謀廢失敗后,他的人生也必然終結。
演繹《太平經》
襄楷為民族文化的貢獻主要在于其演繹過《太平經》。
《臨邑縣志》中記載,襄楷著述很多,其中最為著名的是《太平經》一百七十卷。《后漢書·襄楷傳》記載:“漢桓帝延熹九年(166年),襄楷上書曰:‘臣前上瑯邪宮崇受于吉神書,不合明聽。初,順帝時,瑯邪宮崇詣闕,上其師于吉于曲陽泉水上所得神書百七十卷,皆縹白素、朱介、青首、朱目,號《太平清領書》’”。宋《四庫闕書目》及《宋史·藝文志》均著錄為“襄楷《太平經》一百七十卷”。
襄楷作為東漢的一名術士,在朝政激烈斗爭中,冒著被殺頭的危險數次上書皇帝,直言不諱地批評朝政,又因他演繹了一百七十卷《太平經》,最終才名揚天下。《后漢書》論曰:“古人有云:‘善言天者,必有驗于人’,而張衡亦云:‘天文歷數,陰陽占候,今所宜急也。’郎顗、襄楷能仰瞻俯察,參諸人事,禍福吉兇既應,引之教義亦明。此蓋道術所以有補于時,后人所當取鑒者也。然而其敝好巫,故君子不以專心焉”。《后漢書》贊曰:“仲桓(楊厚)術深,蒲車(征聘隱士)屢尋。蘇竟飛書(用箭系書射送),清我舊陰(舊指婦人)。襄(楷)、郎(顗)災戒,實由政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