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德州禹城的一個偏遠農村長大的。在歲月的洗禮中,我被勤勞農家的風俗人情包圍著,渲染著。這些風俗人情至今被延續著,傳承著,我腦海中印象最深的當屬結婚習俗。結婚意味著適齡青年男女組建一個嶄新美滿的家庭,這里面的風俗大有論道和講究。
訂婚
訂婚在男女雙方及其長輩看來就是一顆定心丸。一談論起誰家的小伙兒和哪村的姑娘訂了婚,就好像無形中簽訂了婚姻合同,時機成熟就可水到渠成。當然,訂婚的男女雙方要經過媒人從中撮合,認為兩個人情投意合,由男方買好聘禮(包括喜糖、喜煙、雞鴨魚肉等)和訂金到女家提親。訂金多少是有說法的,一開始是一百零一元,是“百里挑一”的意思,后來日子富裕了,訂金數也隨之上漲,從“千里挑一”到了“萬里挑一”。
訂婚這天,女家要請左鄰右舍到家中當陪客,對未過門的新女婿高接遠迎。小伙姑娘見面“交涉”后如果沒有意見,女方就可以“破箱”(打開紙箱子里的禮物)了。男人們喝茶聊天,女人們開始置辦酒席。新女婿、媒人被安排到沖門的八仙桌正位入座,席間媒人會把男方村子里結婚的風俗敘述一番,并商定舉行婚禮的吉日。
約親
臨近結婚,男方要約親。兒子要辦喜事了,做父母的要好好慶賀,要在家中擺上好多桌宴席恭候。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凡是沾邊的親戚朋友,都被列入邀請之列。男家請人用紅紙寫好喜帖,委派新郎官發送到每個被約人手里。接了喜帖的人,自然會在結婚吉日赴宴。這些人都會有備而來,入席之前要“拿人情”,錢越多意味著人情越重;有去不了的,總要想方設法麻煩別人捎去,表示心里還裝著這樁事。
結婚前夕
結婚前一天,男家張羅酒席,鄉里鄉親都來幫忙,抬桌子、搬板凳、搭篷布,把高音喇叭往洞房梁脊上一安,便充滿了喜慶和熱鬧的氣氛。最忙的當屬廚師,從腰上扎上圍裙,就開始揮舞菜刀,切菜剁肉,烹炸燉煮。他們要把宴席上用的油炸品、肉制品以及湯汁預備好,以免開席的時候亂了手腳。女家則派人送嫁妝,姑娘要出門了,父母要購買一些家電、沙發、櫥柜等貴重禮品送給女兒,寄托著老人對女兒步入新家庭的關心和厚愛。嫁妝陪送的越多,男方臉面上越光彩。
黑了天,公公要“壓炕頭”,蓋上兒媳婦娘家送的新棉被美美地睡上一晚,用老人們的話說是:“公公睡床頭,日子富得要流油;公公睡床尾,夫妻和睦不吵嘴。”
結婚
結婚那天,新郎官天不亮就準備就緒。老輩子是騎馬坐轎,現在是豪華轎車開道。轎車開進女方家,新郎官手捧鮮花要在岳父岳母面前三鞠躬,然后手挽新娘走上婚車。
新娘下車前要過“三關”。第一關是鞭炮關,男方迎新娘的見面禮就是長鞭,轎車一停,就有人點燃了鞭炮,新娘只好停下來。第二關是“人身攻擊”關,看熱鬧的小伙子們趁機圍上來,紛紛擠撞新娘沾喜氣;嫂子們則往新娘的頭上、身上揮灑麥麩;婆婆見勢趕忙前去解圍,往人群中拋灑糖塊;站在大門廈上的大伯哥見弟媳婦進了家門,一哈腰雙手一合,將捆有紅筷子的兩塊紅磚由立著改為平放,意味著過門后平平安安。第三關是拜天地,新郎新娘要在證婚人的主持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是夫妻對拜。最后,新郎咬緊牙關,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新娘一把抱在懷里,昂首挺胸步入洞房。
到了晚上,鬧洞房就成了重頭戲。結婚頭一天沒大沒小,即使是叔公公、大伯哥哥此時也可以拉下臉皮來讓新媳婦點煙倒水。
第二天黎明,新媳婦還要早早起床扒爐灰,領取婆婆預先埋在爐灰里的紅包,這種習俗意在啟示剛過門的媳婦不要睡懶覺,只有勤勤懇懇地付出勞動,才會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