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琴
時光轔轔,何其迅疾,仿佛剛剛才是春暖花開,倏忽間又冷風乍起。
前幾天同學的孩子結婚,同學們借此小聚了一番。這些年各自忙家庭忙工作,有的同學竟是畢業三十年后第一次見面,名字和面容都陌生了,只見兩鬢的白發,眼角的皺紋,一轉眼都成奶奶輩了。
期間,向一位從事幼教工作的同學問起當年那些專業課老師的情況,那幾位老師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分配到我們學校,并且都是成對兒一起分來的,分別教我們舞蹈、音樂、繪畫和體育。當問起教音樂課的任老師時,同學神情暗淡下來,嘆了口氣說:“唉!那么有才華的一個人,英年早逝,突發疾病已經去世五六年了?!斌@得我半天緩不過神來——那么英俊瀟灑快樂健康才華橫溢的人怎么會死?若是還在世,今年也不過五十多歲啊。當時在我心中像仰望明星一樣仰望他的——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實在是太可愛的老師。
任老師講話有點地方口音,很有特色,我們背地里或者干脆上課回答他的提問時經常學他說話,他聽到后會非常開明地大笑,并不怪罪。我們欣賞他演奏各種樂器時神采飛揚的樣子,欣賞他對藝術精益求精的追求。我對他講:“要改掉地方口音,不然有點煞風景哦。”他常說的一句話是:“就你調皮。”他講課風趣幽默,又極其認真負責,對我們這些沒有音樂基礎、樂理知識匱乏的學生,用他的方法幫助我們理解記憶,即使如我對音樂沒有半點興趣和悟性的學生,依然在期末考試的視唱中體面且高分過關。三十多年了,能記起的也就這些了。
歷歷往事,猶在眼前,畢業后,我和那些老師一直沒有見過面。前一陣子還在想,等哪天約老師和同學見面敘敘舊吧。唉!那天是哪天?來生嗎?
哪有“來日方長”!
我們總是不懂得珍惜,在未可預知的重逢里,我們以為總會重逢,會有緣再會。卻從沒想過,每一次揮手道別,都可能是訣別;每一聲嘆息,都可能是人間最后一聲嘆息。
“從來系日乏長繩,水去云回恨不勝。欲就麻姑買滄海,一杯春露冷如冰。”
懷念任老師溫暖的笑臉。
懷念我小鳥一樣一去不回還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