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清

樓道的那盞燈突然滅了。

好多年都好好的，怎么說壞就壞了？她在樓道口焦急地轉圈，不住地嘮叨著。

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物業公司的電話。風夾著雪花，噗噗噗撞擊著窗戶。數九寒天里，她急岀了一身汗。

翻箱倒柜，她終于找到了一只燈泡。于是她找來鉗子、螺絲刀，搬來椅子，顫顫巍巍踩了上去。借著對面樓影射過來的微光，她搖搖晃晃踩在椅子上，手舉燈泡，努力朝上伸去。

忽然，一陣眩暈，椅子翻倒，她重重地墜落在地上，失去了知覺。醒來時，她躺在一個白色的世界里。兒子關切的面孔伸過來，“娘，別動！醫生說，你的右腿膝蓋有了裂紋，需要靜養……”

她掙扎著要坐起來：“燈！樓道口的燈！”兒子一臉的滿不在乎：“樓道口的燈是全樓共用的，其他人都不管，憑啥咱管啊？ ”她囁嚅著嘴唇，欲言又止。一行清淚潸然而下。

第二天，她強烈要求出院，回家休養。醫生無奈，只得辦了相關手續。

快到家了，她不顧鉆心的腿痛，拄著拐，朝樓道口奔去。她長舒了一口氣：樓道口里，已經有人換了一盞新燈。一絲欣慰的笑容浮現在臉上。“老頭子，樓道里的燈都亮著，鄰居們再也不用摸黑上樓了，你也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6年前的那個雪天，老伴騎摩托車出去。天黑路滑，回來的路上，與一輛小轎車迎面相撞。還未送到醫院，就咽了氣。

從那以后，天一擦黑，她就把樓道口的燈準時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