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歐正中

??? 自我記事起，貧窮和饑餓一直伴隨著我。家鄉貧瘠的土地激不起我一點想象和幻想。在每學期減免二元七毛錢學費的優待中，我度過了小學五年的漫長生活。
??? 背著幾件換洗衣服，我來到了三十幾里外的陌生小鎮。升入重點中學，似乎給我家帶來了一絲希望。可隨著時間推移和隆冬來臨，我的喜悅心情一下跌進了低谷。饑餓和寒冷肆無忌憚地撕咬著我幼小的心靈，課堂上，一陣陣空腸蠕動，攪得我心緒不寧，讓我靜不下心來；寒風凜冽，我將所有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抵擋不了風寒的侵襲。
??? 盼呀盼呀，終于盼來了星期六。下午放學，我跑步三十幾里趕回家中。圍在火爐旁，一陣陣暖意涌上心頭。盡管蒸紅苕接連吃了幾個，那甜甜的滋味卻讓我覺得一輩子也吃不夠。
???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翌日下午來臨。我該踏上返校的征程了。
??? 臨行前，母親抖抖索索從那折疊幾層的手帕里，拿出僅有的一張伍圓錢遞給我，我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忍住了。母親在寒風中送了我一里多路。臨別，她說： “咱家窮，要好好念書。”
??? 我的眼淚禁不住簌簌地流了下來。終于，我鼓起勇氣，顫聲說： “媽，我不讀了。”
??? 母親的眼淚很快地淌了下來，她好像很能理解我的心情。良久，說： “傻孩子，我們家窮。你要怨就怨爸爸媽媽沒能耐。……你不讀書，就沒有前途，你看，這么多年都熬過來了……”
??? “媽，那我轉回鄉中，我保證好好念書。”
??? “鄉中條件差，你學習不好!”母親顯得有些生氣。
??? 我又哭泣起來，母親嘆了口氣，又從懷里掏出那張舊手帕，抖抖索索地打開，把剩下的一塊三七分錢全部放進了我的口袋。嘴里說著： “這是上個月賣雞的錢”。我站在那里，腳卻邁不開。
??? “你忍忍吧。忍一下，什么苦都會過去的。”
??? 許多年過去了。我大學畢業早走上了工作崗位，母親的話卻一直在我耳邊回響。其間，遇到過許多艱難曲折，我都一一地忍耐過去。到如今，那兩枚伍分和貳分的硬幣，我還珍藏著。因為，它告訴我一個道理：生命需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