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由于電的缺乏,石碾是農產品加工的主要工具。它像年輪轉過了一圈又一圈,轉動了幾代人的溫飽,碾出了所有人的幸福。
記得小時候,白天母親下地干活,晚上推著碾子碾谷子、玉米、高粱。把晾曬干的谷子,均勻地攤放到碾盤上,抱著碾棍用力地推,母親一邊推一邊用掃帚掃,免得碾不均勻。隨著碾子一圈一圈地轉動,圓圓的谷粒被碾成了金黃色的小米和細碎的糠,母親再用一個籮和簸箕把糠簸出來。糠留著喂豬、喂雞,那黃燦燦的小米下鍋煮粥。黏米則碾成面子放上棗,蒸黏窩窩吃。
石碾也不是時刻在勞動,它清閑時就成了我們幾個小伙伴的游戲場所。趴在碾盤上,我們用樹枝畫下楚河漢界,玩泥巴和玩石子的各占半邊。小伙伴們在碾盤上玩著,鬧著,瘋著,笑著,開心的情緒渲染著碾盤周圍的每一寸空氣,就連做農活走過老碾子的大人都望著我們開心地笑。
每逢過年過節或者誰家有喜事,推碾的人會排成長長的隊伍,甚至天不亮人們就把簸箕、笤帚等自家的工具早早放在碾盤上占地方。老石碾吱吱吜吜地轉動著,推碾的人臉上蕩漾著難以掩蓋的喜悅,一邊推著碾,一邊開心地哼著小曲兒,仿佛推著的不是沉重的碾子,而是幸福的生活。那時,一般的家庭都是人推碾子;家里富裕點的用驢來推碾。給驢蒙上眼,套在碾架子上,鞭子一響,驢就不停地轉圈走;人圍著碾子,跟在驢后面,用小笤帚往里掃著碾壓出來的谷粒。
現在,從超市買回來的小米和玉米面,大多是用機器碾出,少了粘稠的原味香,少了煙熏火燎的農家味,也少了坐在門口等著母親碾完米去下鍋的期待。
隨著社會的進步,石碾雖已退出歷史舞臺,但每到年關,兒時推碾的幸福感經常在我腦海里一次次浮現,想起兒時的玩伴,還有那淳樸的父老鄉親。石碾,像一首傳唱千年的老歌,快樂著孩子們的童年,快樂著大人們豐收的喜悅,快樂著生活里的點點滴滴。
□張桂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