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立

谷雨是春天的最后一個季節，如今谷雨已過。一早起來，推開窗子，看到窗外的嫩柳，看到柔和干凈的晨光，哦，原來春天還在。

先生一早做的辣椒炒肉，熬了玉米粥。我忙著洗我油膩膩的頭發，用吹風機吹干，然后去給同事看月子。剛剛出生一周的小姑娘，胖嘟嘟的臉龐，大大的雙眼皮，想必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

回來經過糖城廣場，廣場上很多老人在，也有練跆拳道的孩子們，穿著統一的服裝，一招一式蠻有樣子。

路遇一家花店，駐足，被花店門口的對聯吸引：“紅紅綠綠一年皆秀，裊裊娉娉四季如春。”花店不大，在那一盆盆花草中流連，牡丹、海棠、玉蘭……碧綠的葉子上帶著濕漉漉的水珠，想必花店的主人剛剛給它們噴過水，每一盆都想帶回家。最終選了一盆多肉植物，四棵一樣的肉植整齊劃一地排列在小小的花盆里，挨挨擠擠，露著可愛的小腦袋，看著滿生歡喜，付了錢，帶它回家。

回到家放在茶幾上，跟原來那兩盆多肉擺在一起，旁邊放一個戴著蝴蝶結小熊圖案的粉色小噴壺，閑來無事的時候，噴一下，那些肉植都帶著晶瑩的水珠，愈加好看。

兒子不小心打碎了陽臺上的花盆，那盆已經開了一朵朵小黃花的佛手可憐地躺在地上，用委屈的眼光看著我，讓人心生憐惜。我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扶起，好在沒有摔斷胳膊摔斷腿，重新拿一個花盆為它們安置了新家。

正準備把那盆滴水觀音種在樓下的草坪里，朋友來串門，和她一起，一個扶花，一個培土。有柔柔的風吹來，舒服至極。

樓宇門前滿地粉色的落花，松軟的泥土里、草坪中、淺灰色的水泥地面上、一洼雨水里，都是落花的影子。粉的花，綠的草，交相呼應。物業的人在打掃，把它們清掃到綠色垃圾桶里，大半桶都是。

與那些開在枝頭的花兒相比，我更喜歡這些落花，喜歡看它們從枝頭落下的瞬間，落花雨啊！站在樹下抬頭仰望，一陣風吹來，片片落花落在地面，落在肩頭，然后打著旋兒落在地面。寫不出《葬花吟》里“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詩句，也沒有“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的傷感，看著那些落花，心里依舊滿滿的都是疼惜。

那些夜來香也從松軟的泥土里露出了頭，有的零零散散，有的密密匝匝。有的已經長出了兩片小小的葉子，對稱著；有的剛剛從泥土里露出頭，用好奇的眼光窺視著這陌生的世界。在陽光里，雖小但有力量。本來想上樓了，覺得它們很可愛，又蹲下身子，多看了幾眼。

上樓，朋友看我插在花瓶里的花，說該添水了，我說那是我故意讓它風干的，樓下的那些花都謝了，而這些干花，一支支帶著粉嫩的顏色，依舊好看。

和朋友聊起額頭開始明顯的皺紋和日漸增多的白發，感嘆著歲月的無情。聊起正值青春期的兒子愈發有自己的想法。聊起今天在孩子學校老師講的一段話：要想一天不消停，就在家請朋友吃飯，早上買菜，中午做飯，晚上收拾；要想一年不消停，在老家蓋房子，買宅基地，找建筑隊，買料，裝修；要想一輩子不消停，就生個孩子。

最認同最后一句，確實是這樣。好像所有的人都是一輩子不消停。喜歡某些不消停，因為能“折騰”這些不消停，說明你青春活力還在，就如當下的季節，已經是春天最后一個季節了，但春天還在。

老一輩的人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想起老樹畫畫的那句“不屑與世相爭，平淡淡泊此生，心存一個閑夢，其它隨了秋風”。覺得很有道理。

越來越喜歡簡單的日子，讀書、喝茶、聽歌，沐浴著陽光，跟那些花兒說說話，凝視著它們嬌小可愛的身子，所有的不愉快都置之身外。放慢腳步，用心感受每一個平凡的日子，難過時不哭，開心時大笑。

打開手機，翻看日歷，立夏還有十余日。哦，春天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