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英
漫步樹林,時常聽到蟬的聒噪聲。傍晚漫步體育公園,園內(nèi)棗樹上蟬聲一片。“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南宋詩人王藉巧妙地采用以靜襯動的手法,此妙句廣為流傳。蟬聲不時敲打著耳鼓,那些“蟬”年往事重臨心頭……
記得十來歲的時候,父母都忙于田地的勞作。我和妹妹主動承擔(dān)起力所能及的家務(wù)活。無非是收拾屋子、院落,外帶燒水、沏茶,炒菜、做飯。妹妹打小就特別愛干凈,收拾家是她最拿手的。放學(xué)回家,第一要務(wù)就是掃地,包括偌大的院子,她都用笤帚掃,那時候院子沒鋪磚,就是白土地,然而妹妹就賣力地把院子的塵土全掃成一堆,用簸箕端走。我們分工很明確,更能恪盡職守。等一切收拾妥當(dāng),茶水沏好,飯菜做好,洗臉?biāo)蚝谩覀兙团d高采烈地向村南邊的小樹林“進(jìn)發(fā)”。
當(dāng)夕陽緩緩隱沒,我們就各執(zhí)一把手電筒,一個罐頭瓶。對每棵小楊樹進(jìn)行認(rèn)真“排查”,先是從樹底下的一個個小窩開始,但凡看到敞著口的小洞,都要用手指挖一下,很多時候,都能輕易捕獲到蟬的幼蟲(我們稱它“爬爬”)。越是暮色見濃,越是捉“爬爬”的好光景,即使不用手電,用手往樹干一摸,也能摸到一兩個,甚至有時候能摸到四五個“爬爬”。那一刻的興奮勁不亞于彩票中了大獎。因為“爬爬”,小樹林吸引著和我差不多大的很多孩子們。“我又捉了兩個”、“我的罐頭瓶快放不下了”……歡快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傳來。等我們的罐頭瓶也裝不下了,就帶著一絲滿足回家了。
回到家,看著滿瓶子的“爬爬”在里面你擠我,我搡你,黑黑的眼珠警惕地巡視著周圍,肉乎乎、圓滾滾的身子不停地蠕動,我和妹妹就往罐頭瓶里澆上點(diǎn)水,或倒在臉盆里,讓它們在寬松自由的空間里舒展一下身子。但等第二天醒來,這些小尤物就會變成餐桌上的美餐。下鍋前,娘總會將它們淘洗干凈,然后把鍋燒熱,放上少許食用油,待油熱了,放進(jìn)去,等顏色變黃,撒上鹽。一盤油炸“爬爬”端上飯桌,我們姐弟幾個一哄而搶,哪管它燙不燙,直接拿過來就往嘴里送,盡管被燙得嘶嘶亂叫,但是滿嘴生香的味道仍讓人物我兩忘。
來城里近30年了,在老家住下的時候少之又少。捉“爬爬”的經(jīng)歷像一部部老電影,只能在記憶的心屏上一遍遍回放,每到這個季節(jié),市場上好多賣“爬爬”的,十多塊錢也能炸一盤,但是再怎么用心品味,也找不回童年時自己捉、娘親炸的味道鮮美。是自己的味蕾挑剔了,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呢?我一時還真的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