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書峰

“悲哉秋之為氣也！”自宋玉散文《九辯》一出，“悲秋”似乎成了一個永恒的主題，歷經千載，為數代文人騷客所酣暢。且不去那久遠的漢賦及唐詩宋詞元曲中尋章摘句，只是從近代文人的名作中，也不難發現這一主題的蹤跡。郁達夫的《故都的秋》似乎是最好的注腳，“清、凈、悲涼”，三言兩語道出個中滋味，令人潸然淚下。“一場秋雨一場寒”，看吧，風雨也在助長悲劇的肆虐，難怪有人說“秋風秋雨愁煞人”呢。的確如此，即使曾經“鐵馬冰河”馳騁沙場的辛稼軒在颯颯西風中也只能嘆一句“天涼好個秋”，那英雄失意落魄的的形象躍然面前，不忍品讀下去，卻成了心中永遠難以打開的結。

秋，以一種悲劇情結鐫刻在了歷代文人心中，但秋畢竟是一個偉大的季節，一個孕育崇高悲壯之美的季節。

秋的美在于酣暢淋漓，閱盡人間百態，如同一段午后的回憶。

在蕭瑟的秋風中，“草木搖落而變衰”，果實和種子卻都得到了收獲即使那飄離枝頭的落葉也成了生命之舟最好的呵護，“天高而氣清，收潦而水清”，那雄渾悲壯的秋之美是其他季節所不能比擬的。“雁陣聲寒”，那一字或人字的造型也成了人生無常最好的昭示。登山臨水，放眼望去，三秋瓜果滿載生命的激情，點點滴滴彌漫在飄逸的芳香里，匯成一條奔騰的長河，滾滾巨浪涌向了冰清玉潔的冬天，當那長煙一空，沙鷗翔集，百舸爭流的巨幅畫卷展示在我們面前時，心中升起的感慨豈是一個“悲”字就能概括了的！就連那“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弱女子李清照，也曾高歌一曲“九萬里風鵬正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當兩千多年前秦地老百姓在水澤迷蒙中尋求生命的終極關懷時，秋的美德便在那西風殘照處展露無遺。遠古的先民披荊斬棘，開啟了創造美的歷程，一路走來，至今仍是如此。

秋是美麗的，秋的崇高悲壯之美永遠演繹在無限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