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云
謝添,中國著名電影演員、導演。作為演員,他成功扮演了性格各異的正反面人物,被譽為“銀幕上的千面人”;作為導演,他執(zhí)導了《錦上添花》、《小鈴鐺》、《甜蜜的事業(yè)》等多部經典影片;在七十多年的藝術生涯中給千家萬戶帶來了歡聲笑語,被譽為“中國的卓別林”。
1997年9月,謝添被位于德州武城的古貝春集團聘為顧問。2003年底,謝添病逝。
工人家庭走出的大明星
謝添先生這一輩子,豁達樂觀,幽默風趣,他聰明好學,以自己的方式把艱苦、坎坷的從藝道路變得輕松愉悅。對身邊的人來說,他是藝術上的良師,也是生活中的益友。
謝添祖籍廣東,1914年生于天津。他能成為電影演員,有點環(huán)境造化人的味道。他的父親是鐵路工人,母親靠做針織活補貼家用。在貧窮落后的舊中國,像這種家庭的孩子,想在當時還被當成“稀罕物”的電影上出頭露面,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但湊巧的是:謝添的父親愛好音樂、作畫,是個文化人;母親則是個電影迷。從小跟著母親看電影,讓他有了當演員的夢想。
1932年,謝添走上了話劇舞臺,1936年在上海步入影壇。在此后的八年抗戰(zhàn)中,他跟隨上海影人劇團奔赴各地從事抗日救亡的宣傳演出活動。這一時期,謝添實現了人生的夢想,從普通演員到擔任主角,讓很多人羨慕不已。但在戰(zhàn)亂年代,從藝道路也是異常艱險。1944年的一天,為躲避日本侵略者的飛機轟炸,謝添只身一人在逃難的路上遭遇一群國民黨殘兵,想抓他當差。謝添急中生智,像木頭人一樣傻愣著,士兵一拉,他順勢倒地,兩眼上翻,口吐白沫,還咕噥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戰(zhàn)亂年代時常流行瘟疫,那群殘兵見狀,一聲驚叫,跑了個一去不回頭。謝添慢悠悠地站起來說:“想抓我,沒門兒!”抗戰(zhàn)勝利后,謝添進入“中電”三廠,參加拍攝了多部影片。
新中國成立后,謝添進入北京電影制片廠,開始了電影藝術創(chuàng)作的新時期,先后在《民主青年進行曲》《走向新中國》《新兒女英雄傳》《風箏》《林家鋪子》等影片中飾演了性格迥異的多種角色,展現了出色的藝術才華。
謝添給人的印象就是純真的樂天派,不管發(fā)生什么,他始終樂呵呵的。他的臥室和書房里堆滿書報、雜志、相片等,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亂!有一天,鄰居打電話說他家好像招賊了。謝添趕回家一看,賊早跑了,但值錢的東西一件也沒丟。這時謝添得意了,他對家人說:“我名聲在外,小偷一定以為我很有錢。等他把門撬開,一看屋里這么亂,就想了:這是誰搶先下手了!那我還費啥勁兒?干脆走吧——看到了吧?亂,乃謝家安居樂業(yè)之保障也!”
機智幽默廣受社會贊譽
謝添一生導演了十多部影片,不僅風格多樣,而且廣受贊譽。
在家喻戶曉的《洪湖赤衛(wèi)隊》中,他擔任第一導演,還成功扮演了地下黨員張副官。《小鈴鐺》在1980年獲第二次全國少年兒童文藝創(chuàng)作一等獎;《七品芝麻官》在1981年獲第四屆電影百花獎最佳戲曲片獎;《茶館》在1982年獲文化部優(yōu)秀影片特別獎,在1983年又獲第三屆中國電影金雞獎特別獎;他本人在第三屆《大眾電影》百花獎中獲最佳導演獎。晚年,他跨行當導演了電視連續(xù)劇《那五》,1989年獲全國電影制片廠優(yōu)秀電視劇一等獎。
很多人納悶:電影是萬眾注目的藝術,最容易招人挑剔,像謝添這種隨意的性格,怎么會取得如此卓越的業(yè)績呢?其實,隨意只是謝添的外表,他不僅聰明,而且好學。他能在各種環(huán)境中觀察學習,把不利的因素轉化為輕松愉悅。
1971年前后,謝添被下放到北京大興的五七干校,負責看管他的人有點冷酷,但乒乓球打得很棒。謝添就利用這個機會跟這個人學習打乒乓球,很快就達到了專業(yè)水準。他去新加坡,用英語跟人家對話一點障礙也沒有,同去的人驚訝他什么時候會的這一手,謝添說是年輕時看英文電影學會的。相聲大師侯寶林在代表作《醉酒》中有一個甩得最響的包袱:一個醉鬼拿出手電筒立在桌上,射出一道光柱,叫另一個醉鬼:“你順著我這柱子爬上去。”那位愣充明白人:“別來這套!我爬上去?你一關電門我掉下來呀!”這個精彩的細節(jié)就是謝添說給侯大師的。
在銀幕之外,謝添先生靠他的機智、幽默和才藝同樣給人們帶來了歡聲笑語。
有一次,北京電視臺“東芝動物樂園”請謝添做嘉賓,主持人王剛問謝添最喜歡什么動物,謝添隨口答道:“我最喜歡的動物是高級動物,就是我老婆。”一個花草研究會的記者到謝添家采訪,謝添不喜歡花花草草,但對方死纏爛打,非要他說出喜歡什么花。謝添見狀,慢條斯理地說:“我喜歡的那幾種花實在是太香了,比如腰花兒、韭菜花兒,還有天津的大麻花兒。”記者只好苦笑著告辭。
歡聲笑語留在了武城
謝添喜歡書法。既然被稱為喜劇大師,他的書法也要弄得與眾不同。首先是書寫內容,給誰寫就能看出誰的職業(yè)、性格和趣味:給棋圣聶衛(wèi)平的題字是“棋樂無窮”;給天津狗不理包子鋪經理的題字是“籠的傳人”;給臺球廳的題字是“君子好球”;給一家晚報的題字是“人好報好,好人好報”;給《宰相劉羅鍋》劇組的題字是“彎人不彎”;著名電影演員李仁堂在影片《被告山杠爺》中扮演山杠爺攬獲五項大獎,謝添送給他一幅字是“杠上開花”。謝添書法的另一個與眾不同是“反寫”。怎么叫“反寫”?后文自有交代。
1997年9月,謝添帶著一行人來到位于德州武城的古貝春集團總公司采風,周曉峰總經理領著幾個文化人陪同。走進釀酒車間,謝添深吸了一口氣說:“當年杜康造酒劉伶醉,今天古貝人造酒謝添醉了!”引得人們哄然大笑。
午餐時,周曉峰請謝添品嘗新研制的五星級古貝春。謝添說:“我好長時間不喝酒了,但我知道古貝春酒好喝,因為胡漢三說好喝,白毛女也說好喝。”看到大家疑惑不解的樣子,謝老解釋說:“胡漢三是演員劉江,白毛女是演員田華,他們在古貝春搞慶祝活動的時候喝過古貝春。既然他們都說好喝,我就破破例。”午飯后,謝添對周曉峰說:
我就寫個好酒吧。”說“喝了好酒,完,在書案上鋪紙、蘸墨,本該順勢題寫,他卻走到書案對面,在視覺完全相反、書寫姿勢完全相反的情況下,題寫了“好酒”二字,筆勢連貫,一氣呵成,讓在場的人嘆為觀止。作家許晨的母親忍不住
“ 齊魯大地出圣人,夸贊說:謝老,您來到山東也成圣人了。”謝添順口答道:“沒錯,我是‘剩人’——一個剩余的人。”老人家的幽默又引起了眾人的笑聲,有人贊嘆說:“謝老,您身體硬朗精氣神足,可一點不像83歲的樣子。”謝先生說:這話我愛聽。“ 人可以老,但心不能老。你知道嗎?我有個外號就叫‘老小孩兒’。”當時在場的人都希望謝添多寫幾幅字,謝先生說:“再寫一幅‘知足者未必常樂’吧。”看著眾人不解的眼神,謝添解釋說:“電影是個遺憾的藝術,看完后老是覺著美中不足。肯定成績也要看到不足,所以我愛寫這句話。為啥?因為一知足就停止不前,還有啥可樂的?”
那一天,謝添把古貝春當舞臺,把他的笑聲留在了古貝春,也把他飽含哲理的話留在了古貝春。現如今,謝添為古貝春題寫的
被放在“古貝春酒文化館”“好酒”長年展示。看到它,二十年前喜笑顏開的場景又像放電影一樣浮現在人們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