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庭

德州市陵城區(qū)滋鎮(zhèn)，多年來流傳著許多幽默風趣的“村諺”。人們在茶余飯后拉呱兒，每每正值酣暢淋漓、興致高昂時，彼此口中總會冒出一兩句“村諺”，表達效果立馬事半功倍，“錦上添花”。平時司空見慣的“村諺”，頃刻間演變成溫暖的音符，令大家相互拉近了距離，增進了感情。

“張廟的泰山奶奶——糊心”

千百年來，魯西北鄉(xiāng)下一直存在對碧霞元君（俗稱“泰山奶奶”）的崇拜信仰習俗。老百姓總期望于“老奶奶”保佑自己風調(diào)雨順、幸福安康。

相傳清末民初，張廟村有個泰山娘娘廟香火旺盛，門庭若市。有一年，廟里圣母塑像上最值錢的護心鏡被人偷走了，村民們害怕“老奶奶”怪罪生氣，趕忙用紙糊上給圣母護心。后來，周邊便漸漸流行起一句歇后語來：張廟的泰山奶奶——“糊心”。

它大概包含著兩層含義：一是笑話該村買不起新的護心鏡，用“紙糊的”來糊弄圣母，向佛向善之心似乎不夠虔誠。另外，在當?shù)亍昂摹币灿小奥闊氖隆⒃愀狻钡囊馑肌Ｆ鋵崳鼜谋舜耸煜さ泥彺灏傩湛谥姓f出來，并沒有任何惡意，只不過多少帶點玩笑戲謔的成分。

“沙王家的棕子——稀松”

沙王村，因從前環(huán)境惡劣風沙巨大聚沙成丘，且洼地又多，人稱“沙洼王莊”又名“沙窩王家”，久之沿習慣稱沙王。

過去，由于該村村民日子過得艱難，為生計常做些粽子賣以補貼家用。因北方做粽子的原料主要是粟米、棗、荷葉等，但粟米太貴買不起，再加上藕池少，荷葉也難弄到，為節(jié)省開支，只好撿些被風刮落的棗子充數(shù)，以蓖麻葉做粽子葉，做出來的粽子往往“棗多米少”，質(zhì)量上自然大打折扣。長期以來，風趣幽默的民謠便在周邊村莊誕生了：“拾來的粟米、揀來的棗，大風刮來麻棵草，沙王家的粽子——稀松一包棗”。后來，漸漸演繹為“沙王家的粽子——稀松”。

“趙屯的牛——欠餓”

趙屯村，靠近沙河故道，耕地多為沙包地，過去老百姓只種些地瓜之類的農(nóng)作物。但這里林業(yè)資源豐富，“條編”是該村傳統(tǒng)優(yōu)勢產(chǎn)業(yè)，村民們憑借靈巧的雙手，將收割來的各種“枝條兒”，編制成“條筐”、“糞筐”、“雞籠”等農(nóng)具出售，作為家庭日常生活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

上個世紀的“大躍進”中，為了確保個人目標的完成，飼養(yǎng)員上工前便給牛放一些剛刨的高粱茬充當飼草。因為，高粱茬上有二次再生的高粱苗，意思是讓牛暫時食用這高粱苗，飼養(yǎng)員好騰出時間去完成當時更重要的工作。結(jié)果，收工歸來后，飼養(yǎng)員卻傻眼了：牛掙脫了韁繩，把編織好的“雞籠”給啃光了，特意為其準備的“食草”（高粱茬）卻絲毫未動。飼養(yǎng)員又急又恨，隨口沖牛罵道：“有高粱茬不吃啃雞籠，你欠餓啊！”后來，“趙屯的牛——欠餓”這句諺語不脛而走且漸漸風行十里八鄉(xiāng)。

……

數(shù)百年來，林林總總的家鄉(xiāng)村諺，如“冰銷泉脈動，雪盡草芽生”的野草，于蒼茫的魯北大地迎風峭立，生生不息。它們是苦難深重的先民們與命運抗爭的智慧結(jié)晶，是鄉(xiāng)親們刻骨銘心的記憶。

家鄉(xiāng)的村諺，更是家鄉(xiāng)人道不盡的鄉(xiāng)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