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民

近讀孔靜珣的《說大氣》，感覺有些話說，遂班門弄斧亦說大氣。

大氣是什么呢？《現代漢語字典》上沒有現成的注釋，但似乎又是生活中約定俗成的章法。大氣與大方、大度近義詞，但又絕對不等同。大方是一種行為,多指在人社會交往中不計較小利益的多寡與得失，是做人的一種行為操守；大度是一種肚量,能容事、忍事、謀事，多指人心胸的寬闊與豁達。大氣則是一種潛在的氣質。是一種本質的內涵，是先天固有加后天學養結合的渾然天成；其發乎于內而止于外；它可無處不在，也可大道無形。大氣兼具大方、大度二者之菁華，又超然之上。見過波瀾壯闊的大海嗎？見過默然無語的大山嗎？見過一望無垠的草原嗎？見過秦皇的兵馬俑嗎？……那是一種什么？那就是一種大氣。行為、肚量都有個度，度是量的東西，是有止境的，唯有氣是無形的，無止境的。有形的東西，不稱作“氣”。大氣是一種“場”，是一種排山倒海的能量，是一種超然群體的風范，是一種決戰千里勝券在握的自信，是一種隨遇而安的淡然；大氣是毛澤東擎筆書寫的行草，大氣是周恩來處世的睿智，大氣是賀龍掌中把玩的煙斗，大氣是陳毅硝煙面前搏殺對弈的棋盤；大氣是雷鋒日常手頭的瑣事，大氣是任長霞的徹夜難眠，大氣是孟祥斌金華江頭奮不顧身的一躍……

隨和，不是大氣。無原則的隨和那叫遷就、容忍、退讓、滑頭，抑或是窩囊、下賤。

豪爽，不是大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叫綠林好漢，至多人稱“大王”“、大俠”。

權貴，不是大氣。跋扈的權貴，那叫張楊、賣弄、顯擺、無知，抑或是無恥、墮落。

富有，不是大氣。富有只是財富多寡的象征，是死的東西，沒有本質的活力。而大肆斂財，不義收入，那叫掠奪、腐敗。

雜耍，不是大氣。賣弄小聰明，小伎倆，那是江湖騙子，至多是貼“狗皮膏藥”。

……

大方、大度，可以裝，唯有大氣不可以裝；大方、大度可以顯擺，唯有大氣不可以顯擺；大方、大度可以是暫時的，唯有大氣是永久的。大氣是一種骨子里的東西，“渾然天成”。說它是“風骨”，似乎又不準確；說它是“品行”，似乎還是欠妥……位尊者未必大氣，草芥人未見的小氣；富貴中不乏小肚雞腸之人，貧賤里多有慷慨解囊之士。大氣不是山珍海味、珠光寶氣、日抖千金之能，大氣也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匹夫”之勇；大氣可以來自粗茶淡飯，大氣也可以來自平淡安寧的世俗生活……

大氣是一種境界，大氣是一種視野，大氣也是一種向往，大氣更是一種追求……

現實生活中，大方者眾，大度者次，大氣者寡——即大方、大度者常有，而大氣者不常有。既然我們難以做個大氣者，不妨就做個大方、大度者也不錯，起碼也不要做個猥猥瑣瑣鼠目寸光奸詐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