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華
在酷暑難耐的時候,我就期盼這場花事,在秋熱縱橫的時節,我也盼望它的到來。花事:一場堆銀徹玉的鵝毛大雪。
終于到了深冬,大雪不見蹤影,花事姍姍來遲。每天仰望蒼空,期許它能如期而至。
天空變成鉛灰色,清晨變得靜悄悄,或許是這場盛大的花事的前奏,即將有千萬億朵雪花開放。
瞇著眼,昂著頭,靜靜地等待第一朵雪花的盛開。它來了,一點兒清涼落到臉頰上。一分新奇、一分喜悅、一分幸福,化作一絲笑容同時綻放;一分輕盈、一分淡雅、一分美麗,變成一場花事激動萬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它來得真快,頃刻間便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的雪花落到了樹梢,掛在了枝杈。不久,萬木著春,花開滿園了。
這還是去年的那株桃樹嗎?它退去粉紅,開滿圣潔,亭亭玉立在風雪之中。向我伸過來的兩根枝丫,猶如一雙求抱的潤滑的玉臂;掛在枝頭已經干癟的枯桃,向我頻頻頷首,它似乎想與我說些什么。我走過去,握住樹枝輕輕晃動。窸窸窣窣,雪花飛落,它把思念青春的淚水化作冰晶,灑滿我的全身。
我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它,只是呆呆地站在樹下,回憶它的春風桃紅。還是落到額頭的雪花驚醒了我,我驚奇地發現,桃樹的枝條上布滿芽苞。相信,來年的春天,南風送暖,它的“花事”更美。
雪花落入竹林,輕吻竹葉,與青竹竊竊私語。它們在討論竹林里的那棵盛開的梅樹,笑它等不到春天,迫不及耐地盛開在寒冬。
其實梅樹也在等待這場花事,它喜歡這種不平凡,萬花凋敝的季節,獨自開放。它不是孤芳自賞,而是點亮深冬;它不是自命清高,而是扮靚嚴寒。于是,它把長的最長,盛開最旺的那支梅花伸到竹林外,讓潔白與暖紅相映,讓高潔與典雅相伴。白雪積壓在梅花上面,梅花更顯嬌艷;梅花托舉著雪花,雪花更為圣潔。兩場花事相擁,靚麗了深冬,溫暖了心情。
大雪掩蓋了夏天的苦悶,秋天的離愁和冬天的枯朽。沒有了任何煩心事與不平等,皓白的世界,坦然的心境。
一排迎親的車隊經過,系在觀后鏡上的紅色綢帶,鮮艷了白色的“嫁衣”。花事,一場雪花盛開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