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利

我讀初中的時候，國家剛實行改革開放政策，我們縣城的書店也隨著改革開放，由柜臺式改為開架式，給讀者挑選圖書帶來了極大的方便。

我在一個星期天，也來到了書店，仔細地翻看著書架上的書，一本《水滸傳》吸引住了我，兜里的錢是不夠付這本又厚又大書的書款的。我拿眼睛脧尋那兩個親親熱熱說著話的營業員，而此時購書的人越來越多，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腦回路，鬼使神差地將那本書掖在了懷里，朝門口走去。“站住！”威嚴的聲音嚇了我一哆嗦。那一男一女營業員站在我面前，像一堵墻。他們上上下下打量著我，說：“拿出來吧，識相的就別麻煩我們費事了！”

我的頭像被棍子重重地擊了一下，嗡”“ 的一聲蒙了。“怎么了？有膽子偷就沒膽子交出來？”女營業員尖聲尖氣地說。

我完全亂了陣腳，也不敢正視前方，只好把手伸進懷里摸出了那本書。

營業員說：按規定交罰款吧！”“

我說：我沒帶夠錢。”“

營業員說：沒帶錢就偷書，“ 你小子還挺理直氣壯呢！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們聯系你們學校來領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們千萬別通知學校，千萬別告訴老師。”我大聲說著，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動著。“好，我們不通知學校，也不告訴老師，但是你要寫下你的姓名、家庭住址、學校名稱，我們做個登記，這是制度。”營業員的態度緩和了一些。

我迫不及待地抓過營業員遞過來的表格，手顫抖著填寫完畢。

營業員得意地笑了， “你還說：挺好糊弄。這事也不能怪我們，必須通知你們學校，這是制度。”

我想象著班主任蔡老師急三火四闖進門來怒發沖冠的樣子，不寒而栗。

很快，蔡老師趕到了。我低著頭，等待著老師的訓斥。“我是他的班主任，姓蔡。”蔡老師做著自我介紹，笑容可掬地和營業員逐個握手。“這一定是個誤會，因為我了解這個學生，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學生，他一定十分喜歡這本書，只是因為沒有帶夠錢，才這樣的。這樣行不行，我按規定交納罰款，并且買下這本書，這事就到此結束了。”

營業員相互看了看，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然后蔡老師掏出錢包，交納了相關款項。

蔡老師領我走出書店，我終于忍不住開了口：“蔡老師，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蔡老師打斷我的話頭說：“人這一輩子，沒有不犯錯的，你現在做的是把這件事忘記，不要讓這件事給你留下陰影，只要以后不再犯類似的錯誤，你就是一個好學生。”

我淚如雨下，放聲大哭。

近四十年了，那本《水滸傳》我依然保存著，時不時就拿出來翻一翻看一看，也時常把蔡老師說過的話咀嚼幾遍。正像笛安所說的：“去做一個更好的人，每個人的今天，都是在昨日的廢墟上建立的，不要害怕已經毀掉的自己。”一個人的成長難免會犯錯，犯錯后如果受到過多負面因素的影響很容易錯上加錯，陷入陰影里不能自拔。蔡老師教會了我學會承擔，從錯誤中學習，做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