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
半月當空,花開半夏。剛剛好。
入夜,花香氤氳,處處溫馨。散步至一處小廣場,說是小廣場也不確切,原是幾個停車位,白天停車,夜晚空出來一點空間而已。幾對中年人正在和著音樂跳舞,特別富有激情的那種舞,據說叫做水兵舞。舞者皆是五十歲左右,蹦迪一般,跳得熱鬧,看得路人也不由得搖晃起身子來。月亮也看著,笑意盈盈,明艷恬靜。
夏夜的熱鬧與你有關,也與你無關。
閑適地走著,想著,看著,聽著。仿若穿越叢林,不可停留,只做穿越。粗壯的法桐樹一棵挨著一棵,分布左右,儼然時光隧道。走在如此魔幻的通道里,不壓抑,不黑暗,也不濕滑,想必有著粗糙且不傷手的手感。這多虧了月亮,善解人意的月亮——讓夜晚變得柔軟,讓風變得柔情的月亮。
該是農歷初幾了呢?毫無概念。城市里難以覓到農歷的蹤跡,看月亮,看圓缺,方可念及農歷。新月,新峨眉月,上弦月,上凸月,滿月,下凸月,下弦月,殘娥媚月,新月……一月一月循環往復,月的美也善意地映襯了農歷的美。不是么?
半月當空,花開半夏。
茉莉、扶桑、梔子、石榴、美人蕉、荷……細數起來數不盡,花兒們并未相約,到了時候,你開你的,我開我的,都在今夜笑著,像是個巧合。步入公園深處,聞見陣陣花香,無法分辨從何而來,只覺神清氣爽。放緩腳步,直至停駐,用耳聆聽,聽見低語聲。于靜夜聽花開,別是一番醉意在心頭,是與聽雨相似又大不同的享受。
一朵花開與你無關,與這朵花之外的所有事物無關。
夜,寂靜無聲,漸入佳境。折回,向家的方向走去,想著人生有那么多時候便是在畫圓:曲曲折折,散步回家,是畫圓;一天中從白到黑,從黑到白,是畫圓;月份中從月圓到月缺,從月缺到月圓,是畫圓;一年中春夏秋冬,四季輪回,是畫圓;一輩子,從小到大,從大到老,從老到小,亦是畫圓。
花,開了一半,嬌艷可期;月,圓了一半,盈滿可期;夏,過了一半,燦爛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