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帝糊涂了,把我忘記了”,在談及自己的長壽時,周有光如此詼諧地說。當周有光的生命刻度停止在112歲的時候,再想起他那句長壽名言,仍覺幽默的同時,也隱約能品嘗出一些別的味道。
老一代知識分子命運多舛,心靈上遭受的很多創傷不易愈合。躲過“反右運動”的周有光,就沒躲過另一個歷史泥濘,他被打為“反動學術權威”,房子被造反派搶占,還被下放……周有光曾說,“人生很難按照你的計劃進行,因為歷史的浪潮把你的計劃幾乎都打破了”,可在歷史浪潮沖擊下,周有光執著如燈塔,支撐起一位知識分子的強大,這種強大本就是種反擊姿態。
晚年的周有光始終保持批評立場,起碼在同年齡段的文化老人當中,他是少有的堅持說真話、堅持批評的一位。比如對于“大師”稱謂泛濫,他說“這些都是隨風倒的,因為不隨風倒就不可能做‘大師’”……和有些“大師”以年齡為傲不同,周有光把年齡當武器用,那句“現在我已經老到可以說出真話了”,盡顯斗士風采。
周有光是個認真思考了這個世界的文化人,他的離世激起的反響,體現在水面之上,是排列他這一生做了別人兩生都做不完的事情;體現在水面之下,則是無聲地對知識分子群體提出意見。對學人們而言,達到他的學術水平線難,但有一點學習起來沒有門檻,那就是像他那樣說真話、講直白道理,不做隨風倒的“大師”和跟隨分子。
摘自1月15日《新京報》
作者:韓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