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鎮 祖愛玲
時光過得飛快，一晃我已經過四十歲了。像我這個年齡的人，雖然沒趕上那個饑寒交迫的年代，但也度過了生產隊分糧、分菜的年月。那時的我有五六歲的光景。家里有六口人，奶奶、爸爸、媽媽、兩個哥哥和我。爸爸從年輕就體質虛弱，在村小學當民辦教師，和一般社員一樣一天掙10個工分。媽媽倒是個女強人，她是村里的婦女主任，并年年被評為生產隊的勞動模范，等到分紅時比別人多分幾斤糧食。盡管媽媽這樣努力，可吃粗糧的日子很多，吃白面的日子叫改善生活。于是，吃上一碗媽媽親手做的手搟面就成為一家人最滿足的事情了。手搟面也就是那個時代的奢飾品了。我清楚地記得，有一次媽媽收工回家，滿臉帶笑地告訴我和哥哥們：“今天媽媽給你們做手搟面。”話音沒落我們兄妹三人就歡呼地蹦跳起來。我迫不及待地跟在媽媽身后。只見媽媽走進廚房，端起面盆，在一個小罐里舀了一勺白面，放上幾粒食鹽，撒了點清水，雙手就在面盆里來回攪和著。接著就使勁地揉搓，把面揉成了一個圓圓的面團，用力拍打幾下，再撒上一點干面，把面團放在面板上，奶奶把搟面杖遞給媽媽，媽媽用力地在面板上搟了起來，我趴在炕沿上仔細看著媽媽搟面的樣子。只見媽媽搟出了一大張薄薄的面餅，好像是一張白布單子，她撒上一層干面粉，搓了幾下，再把面餅折疊起來，成為一條帶狀的面，就開始用菜刀熟練得切了起來。媽媽切的面條好勻稱呀！兩個哥哥饞得早已拿出碗筷等在飯桌前，哼哼唧唧地已經不耐煩了。這時，奶奶在灶上也已生起了火。水開了，媽媽趕忙把面條放進了鍋里。面條煮好了，媽媽先幫我們兄妹三人和奶奶盛上了面。垂涎三尺啊，哥哥們一把抄起筷子，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生怕被誰搶走。我卻如獲至寶地雙手捧著面，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審視良久，我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一會二哥吃完了，一雙筷子翠鳥捕魚般地掠過大哥碗中，幾根面條吐嚕進自己嘴里，倆人差點抓了起來。我畢竟是女孩子，不像哥哥們那樣把饞勁表現得那么淋漓盡致，只是在旁邊咯咯地笑出了聲。奶奶見況不妙，忙將自己碗中的面條夾給兩位哥哥，這才把他們的打鬧平息了。我不經意地向爸爸媽媽碗里看了一眼，發現他們碗中只有幾根面，剩下的都是滿滿的面湯。后來長大了才知道，那時的白面還是不夠全家吃的，只是偶爾給老人和孩子解解饞罷了。現在的我也當了媽媽，生活比起那時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日三餐不時地變換著花樣，孩子們再也不會為一頓面條而驚喜得歡呼雀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