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山里的時光靜謐而緩慢,但它還是擺過了春,蕩過了夏,滴答著走進了秋。
??? 山里的秋天總是從柿子核桃山楂樹上先露出端倪。溫馴而略帶涼意的秋風(fēng)吹過樹枝,金黃的樹葉便成群地飛舞起來,盡情地釋放著生命中最后的激情。天空高得令人吃驚,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樣停在空中,讓人真想去咬上一口。或者想起冬天母親做的小棉襖,那么溫暖,仿佛母親把天空的白云,都扯下來絮到了棉襖里。
??? 山里的秋天最有趣的,還是在田野里。當(dāng)你在小路上或田壟里走著時,不時會有一只小兔子“嗖”得一聲,從身邊穿過,鉆進了玉米地,胖胖的身影讓人忍俊不禁。山菊花在這個時候開的最絢爛,從地頭一直開到山頂。每個從村里出去勞作的人們,回來時手里總握著一把。奶奶說過:“這山菊花晾干了,泡茶喝,最去火。 ”
??? 蜿蜒的山路兩旁,每棵柏樹身上都掛滿了星星般的松子。村里老一輩的人們在這時候,都帶著干糧和水,竹竿、掃帚、布袋,在柏樹林里一呆就是一天,一點也不懼怕秋老虎的威力,盡力的將每顆“星星”都網(wǎng)羅到自家的布袋里,回家后去掉殼,賣給城里人,就是孩子開春后的學(xué)費。或者給自己的媳婦,置辦一件過年的新衣裳。
??? 這座大山里還產(chǎn)核桃,很多核桃樹比村里最長壽的老人還要老,每年秋天,都會饋贈給這山里山外的人很多果實。我曾有幸跟婆婆參加過一次收獲核桃的盛事,這讓我驚訝于山里人的才干。他們架云梯,登樹頂,手里的竹竿是他們最有力的武器,一顆顆裹著綠皮的核桃從樹上灑下來,分散在草叢里,石頭縫里,你得眼明手快的把它們收起來,但還是會有很多隱藏起來,能讓你一直找到冬天去。這也算是山里人與眾不同的大豐收場景之一吧!最有趣的是接下來的撿核桃,當(dāng)大批的核桃被主人運回家后,核桃樹上,樹下的草叢,石頭縫里,還會遺留很多核桃。這時,村里老少就齊上陣了,山外邊也會來好多人,人們都低著頭,扒拉著草叢,石頭縫,每收獲一顆核桃心里都喜滋滋的!回家路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收獲的喜悅。這,也算是山里人慶賀豐收的特殊方式吧!
??? 時間再晚一些,山里的秋天就是孩子們的天下了,因為,山里的柿子紅了,這可是山里孩子們的最愛啊!一大早吃了飯,就能看到他們在村口集合,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個布袋,一個身材魁梧的小男孩帶隊,向著柿子林出發(fā),剛冒出山尖的太陽照在他們身上,朝氣蓬勃!投在地上的背影像他們的隊旗一樣,歡快舞蹈。我知道,這些孩子未來一定會長得像他們奔向的大山一樣雄偉、淳樸!
??? 山里人的秋天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就像永遠數(shù)不清的星星一樣。只可惜我離開生我養(yǎng)我的小山村十幾年了,只能靠回憶來重享那些遠逝的快樂。好在我每年都還回去看望她,我的臍帶還與故鄉(xiāng)緊緊地相連。而我回去時大都選在秋天,因為山里的秋天,更能給我回憶和幻想,慰藉和激勵,沉思和啟迪……
□ 周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