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成家立業后,因忙于生計,耽于家事,多在城里過元宵節。許是年齡漸長的緣故,總感覺淡如水,倒是早年在老家過元宵節時的那份喜慶與興奮至今還令我記憶猶新。
??? 在我們豫西山村,元宵節的熱烈與隆重絕不亞于春節。元宵節這天,母親起得特早,她先洗漱完畢,在神龕前點燃香燭,恭恭敬敬地擺上最好的食物和菜肴,供奉各位神靈,然后才會給我們做飯。而父親的主要任務是一一叫醒我們后,去打掃庭院、燒火、給他心愛的耕牛喂食。還有就是把早已備好藏在柜子里的那盤沉甸甸的鞭炮取出,和我們一起小心翼翼拆開,纏在一根長棍子上,橫于院子里的兩棵樹中間,之后不等父親發話,哥哥已跑去把它點燃。隨著噼里啪啦的聲聲巨響,一枚枚爆竹炸開了花。當院子里“紅花滿地,煙霧裊裊”時,我們的心里也樂開了花。
??? 早飯后,父親會帶我們小孩子去集鎮上買煙花。所謂煙花,也不過是些簡單的二龍戲珠、閃光雷、天女散花之類的。當我們像揣著寶貝一樣揣著挑選好的煙花,從人山人海、歡樂如潮的集鎮回到家時,母親已做好了午飯。盡管當時我不知元宵為何物,但香噴噴的米飯、豬肉粉條、白菜豆腐,加上一碟母親腌制的脆生生的胡蘿卜菜,讓我們兄妹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因為這對平日里只有稀粥和咸菜的我們來說,已是難得的豐盛和誘惑了。
??? 晚上是最熱鬧的。家家戶戶都會放煙花,記得我最喜歡的是“仙女散花”??醇t彤彤的火球飛上天空,隨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夜空中就會綻放出千萬朵爭奇斗艷的花兒,抑或變成美麗的流星雨,或無數飛舞的小精靈。每每此時,我總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拿著自制的火把(通常是家里的舊笤帚頭子、脫粒的高粱穗子配以小木棒用繩子扎好,倒上一些煤油),在院子里炫舞起來。
??? 等煙花散去之后,意猶未盡的我們小孩子還會招朋引伴地去村頭空曠的打麥場上瘋野。大家高舉著火把,一字排開,蹦跳著,歡呼著,奔跑著。沖天的火光,映紅了我們的笑臉。我們當中最調皮的小明,有一次悄悄點燃了旁邊一低矮的麥秸垛。見火苗有蔓延的趨勢,我們的歡笑聲立刻戛然而止,這可是要挨大人揍罵的??!我們紛紛放下火把,用手捧土埋,撿石子埋,折樹枝撲……依然無濟于事時,機靈鬼小剛叫大家一起去推路邊的石磙,等我們喊著號子賣力地把大石磙推至著火的麥秸上時,火終于敗下陣來。我們則帶著勝利的喜悅回家睡去了。
??? 時隔三十多年了,歲月帶走了我的童真和激情,卻帶不走這抹已刻在我心底的童年記憶。
□ 楊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