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當我得知自己調到齊河報社擔任記者、編輯的時候,我正在齊河實驗中學的課堂上口若懸河。我的學生們聽到我調走的消息,集體用眼淚把我送出教室。從此,我離開了教育,開啟了一種全新的工作方式。
年近不惑,跨界新領域,是很難的,很快我就領略到了這一點。根據分工,我負責第四版,這是一竿子插到底的負責,不僅提供稿件、圖片,還要進行策劃和排版。因為這是縣委機關報,從形式到內容要求都相當高,每一項工作都不容易,但相對而言,當時還是排版最難。雖然我在實驗中學辦過報紙,卻從來沒有親手排過版。不僅我不會排版,一版版主李磊、二版版主石勇、三版版主姜廣富也都不會排版。排版成為亟待突破的瓶頸,于是我們在主編孫茂同的帶領下,去已經創辦多年的《禹城市報》學習求教。他們很熱心,采用結對子的形式對我們四個進行一對一指導,在禹城同仁的大力支持下,我們出版了《齊河報》試刊的前兩期。
自1957年《齊河大眾》停刊以來,齊河已61年沒有縣報,對于我們這樣一個大縣強縣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齊河報》的出版發行填補了這項空白,是齊河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可以說在齊河歷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自己辦報,總不能一直依靠人家,到了試刊第三期我們就開始學著自己排版,由曾經學過排版的王小燕老師現場指導。在排版中,我們四個版主的笨拙表現,常常惹得小燕老師生氣。尤其是我,歲數比他們大,接受比他們慢,雖三令五申,卻屢教不改,最令小燕老師頭疼。看著小燕老師面對我排的版,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我理解了我昔日那些笨學生。此時的我們連“姍姍學步”也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在地上“爬”,可爬是很慢的。我們的技術不熟練是現實,報紙按期出版且要保證質量也是現實,這兩個現實問題疊加在一起,矛盾就尖銳地凸顯出來了。解決這個矛盾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大量地投入時間,于是加班也就成為當時的新常態。
這種新常態讓我們苦不堪言。白天我們要跟活動寫稿子,排版往往放在夜里,尤其是在報紙出版的前一夜。作為編輯要有選稿子的敏銳眼光還要有改稿子的深厚功底,作為排版要有熟練的技術還要有獨到的審美,可惜在當時這些基本功我都不是很扎實。我把稿子、圖片湊齊,明確哪是頭條,哪是倒頭條,然后一篇一篇地往版上放,文章字數多就刪減,字數少就增加,注意字體,注意圖片,注意疏密,像扒牛一樣終于把版排完了。提出一份用膠帶粘好,戰戰兢兢地拿給主編審閱把關。主編對每個版都要負責,所以對發現的問題絕不姑息。他仔細審視,這里標一下,那里畫一下,劃的密密麻麻,然后說:修改去吧。按圖索驥,重新扒完一頭牛,提出一份,用膠帶粘好,再戰戰兢兢拿給主編。主編還是這里標一下,那里畫一下,修改去吧。如此反復多次,直到主編滿意為止。那時最愿聽到的就是主編說的三個字“發排吧! ”聽到這幾個字,那真是如釋重負、身心舒泰。可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往往都到下半夜了。
當時編輯部設在文廣新局二樓陰面一個大辦公室里,正是隆冬時節,沒有暖氣,放在角落里的兩個電熱器基本不起作用,兩腳凍得生疼,有時實在忍受不住,就站起來跺跺腳。有一次我起來跺腳,姜廣富也起來跺腳,我們就牽著手一起跺,看誰跳得更高。到了下半夜,不僅冷有時還餓,饑腸轆轆,又找不到一點吃的,很是難受。后來領導發現了這個問題,買來了電鍋,誰要餓了可以下面條或煮方便面。
發排結束,得到印刷廠的回復,終于可以回家了,我要冒著嚴寒騎著車子回實驗中學。有幾次,快到實驗中學的時候,我能遠遠地聽到學生在操場里跑早操的口號聲。這熟悉的聲音曾陪伴了我十四年,那是我駕輕就熟的工作,也是給我帶來成就和榮譽的工作。我曾不止一次地問自己,為了這份新的工作,舍棄了自己心愛的學生們,同時放棄了學校秘書科科長、文學講習所所長、《實驗中學報》主編的職務,這樣做,值嗎?我不能回答,也無法回答。
時至今日,《齊河報》創刊已經十周年,我依然無法回答我的選擇值還是不值。離開教育我失去了很多,進入報社我也得到了很多。或許在得失之間,收獲最大的還是閱歷吧,而閱歷是無價的。借助《齊河報》這個平臺我見證了齊河許多重大決策的出爐,見證了在這些決策的指引下,齊河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和驚人變化;借助《齊河報》這個平臺我結識了許多良師益友,他們的人生閱歷豐富了我的人生閱歷,他們的豐厚學養滋養了我的文章,更滋養了我的靈魂。我感謝《齊河報》!
經過創刊時的艱難歷練,我們“四桿老槍”都先后成手,能駕輕就熟地擔負各項工作。《齊河報》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和特色,在社會上作用和影響也越來越大。祝愿《齊河報》越辦越好!
□孫德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