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

用鉛筆書寫，仿佛是很遙遠的事了。若非封閉禁足，所攜的三只黑色簽字筆皆“鞠躬盡瘁”，我恐怕還捕捉不到滿頁鉛筆書寫的懷舊氣息。它們像一封泛黃的信箋，將我寄送到了悠遠的往昔歲月。

小學一至三年級，學校要求用鉛筆寫作業。鉛筆雖不貴，但畢竟當時家里條件不太好，父母的節儉習慣也影響了我，所以每根鉛筆我都用得小心翼翼，但有時也會因用力太重或不小心把筆摔到地上，弄斷了筆芯。我削鉛筆的技術還不錯，鉛筆用到三厘米左右還能削得周身圓滑。小小的鉛筆頭，活像一把迷你的“小雨傘”。那時的課桌矮舊，凹凸不平，但小坑正好可以用來打磨鉛筆并盛鉛筆末，削完便吹散開去，感覺很有趣。偶爾我也會用紙把它們收集包起來，放進鎖眼或門的合頁里，這樣鎖就容易打開了，門也不會“吱扭”響了。

后來出現了橡皮頭鉛筆。橡皮多為粉色，被一個金色或銀色的“緊箍圈”固定在筆的上端，字若寫錯了直接把鉛筆倒過來用橡皮擦掉即可，這對容易丟橡皮的同學真是個福音。但印象里小橡皮總是硬得像塊小石頭，越擦反而越黑，課本和作業本上也因此多了一團團小“烏云”。

再后來，生活條件漸漸好轉，鉛筆也跟著與時俱“變”，并喬裝打扮起來。自動鉛筆、子彈鉛筆、包紙鉛筆，各種花色、各種動畫圖案、帶放大鏡的、帶吊墜的、蘿卜形狀的等等，五顏六色，花樣甚多。

雖然初中以后就廣泛用圓珠筆和碳素筆了，但一直到高中我還經常用到鉛筆。緣由是為了節省草稿紙，鉛筆筆跡是第一層，其上用圓珠筆，最后用黑筆或紅筆。之前在老家整理舊物時我還看到夾在高中課本里的這種“獨家記憶”草稿紙，字跡一層壓一層，有點像色盲測試卡。因為年久，鉛筆的痕跡變淺了一些。

我還看到了兒時的一個鐵皮文具盒，已然銹跡斑斑。伴著久違的“嘩啦”一聲，我仿佛打開了童年和少年。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內蓋上的“乘法口訣”，盒子里是一堆迷你的“小雨傘”，握筆處落了些許微塵，但難掩當年的包漿質感。

一晃，仿佛只是命運的風把生命之書翻過一頁，輕輕地，歲月就過去了。但哪怕是小小的流光片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也會像星星一樣閃現，點亮和溫暖我們的漫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