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哲生

漫步小城，寒冷的冬風颼颼地吹著街道兩旁梧桐樹的枝葉。望著滿目的落葉，撿拾落葉的童趣時光，電影般在我腦海里播放。

上世紀70年代末，一到冬天，印象最深的就是凜冽的冬風，它常常穿村莊、越田野，一陣緊一陣地在村里村外猛“吼”。那個年代，農村燃料稀缺，那些干枯的葉子便成了母親火灶前的最佳燃料。為了升起一日三餐屋頂上的裊裊炊煙，母親常常叫我和我的小伙伴一起去村外撿拾些來當燃料。

城里的一些學校和河邊的樹林，是我和小伙伴們常常“光顧”的地方。為讓家里不斷火源，我們用鐵絲穿一根長約8米的棉線，用它來穿落葉。我們頂著嚴寒，一邊在風中瑟縮，一邊躬腰努力撿拾沿途的梧桐葉。我們把落葉一片片順著棉線慢慢向棉線尾部挪，一片兩片、三片十片、百片千片，漸漸地，我們撿拾的梧桐葉越來越多，棉線上的落葉越積越厚、也越來越沉。等棉線不能再穿葉了，小伙伴們開始互相幫對方收拾“戰利品”回家。我們幾個玩伴，便手牽手，拉著和我們弱小的身體不成正比的沉重的樹葉串、牽著夕陽，一起往家里趕。

晚歸的我們是母親心中的牽掛，當我們一踏進村莊，老遠便能看見母親踮腳張望。等我走近了，她兩步并成一步走，進屋里拿出晾衣架上的毛巾，給我連連擦汗。擦完汗后，母親叫我趕快吃飯，自己卻接過我手中的落葉，將它們從棉線上一一拉下，均勻攤開，放在屋前的草場上晾曬。一片一片，不停疊加后門前堆放的梧桐葉，讓家里土里土氣的農舍瞬間多了一抹金黃的亮色。那花形的落葉，脈絡分明的紋理，黃黃亮亮的色澤，成了我稚嫩的眸子里最美麗的風景，更是一個少年勞作后心中說不出的暖。

小時候，揀的樹葉再多，我也不覺得累。那時，我只知道一個樸素的道理，那就是我揀的落葉越多，家里就爐灶燒得越火紅，就能聽到我們一家人飯后爽朗的笑聲，更能看到母親瞅著我們吃飯時慈祥而又滿足的目光，那便是我的目標。

冬去春來，轉眼間，幾十年光陰從指縫間悄悄流失，往日和同伴撿拾梧桐葉的情景，也隨歲月的流轉一去不復返。但撿拾落葉，讓我收獲了年少時最原始、本真的快樂。

曾經撿拾落葉、體驗朋友間互幫互助的友誼和勞動后的獲得感，將永遠駐扎在我的心田，激勵我辛勤工作、努力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