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華

時間已然是冬季，大清早的風清瘦微冷，垂于胸前的長發不時被吹往腦后。昏黃的路燈拉著長長的影子，慵懶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四下里一片寂靜。偶爾有和我一樣趕早班的汽車路過，轉瞬便不見蹤影。

腳下的落葉隨風輕輕飄動，有的和旁邊的伙伴疊在一起，有的藏到灌木叢下暫避涼風，還有的撲簌簌地向前飛跑，好像那里有什么熱鬧想要忙著打探一番。

不遠處，一位環衛工人正揮舞著掃把一下又一下地清掃地面。不一會兒，就把落葉聚在一起。金黃的，彤紅的，橙黃的，半綠半黃的，密匝匝，嘩啦啦作響，奏起清晨的第一首交響樂。有幾片活潑的葉子，趁環衛工人不注意，跟著晨風“唰”地一下跑到已經打掃干凈的馬路中間，歡快地跳起優美的圓舞曲。

午后的陽光柔和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們三五成群地在林蔭道上散步，不經意間，樹葉就會輕輕地飄落下來。有時像翻飛的蝴蝶翩然來到地面，還不忘調皮地打兩個滾兒，有時像燕子直接俯沖下來，一頭砸進樹下的草叢里，翹起身子，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小花。

我俯身拾起一片銀杏葉，金黃的葉面小扇子一般，煞是可愛。將它的細柄放在掌中輕輕一搓，一道金色的光環從眼前劃過。我猛然想起從網上看的樹葉畫，索性蹲下身去，將落下的銀杏葉都撿起來。回到辦公室后，學著視頻里的樣子，找來剪刀、雙面膠、彩筆，白紙，將片片樹葉制成一幅幅生動的圖畫。

一旁觀看的同事也來了興致，她把六七片葉子一層層卷起來，然后將細細的柄用透明膠帶纏緊，竟然將這些樹葉變成一朵漂亮的黃玫瑰。一瞬間，大家童心大發，紛紛用樹葉擺出各種造型，瞬間將枯敗的落葉變成絢麗的繁花。一個個奇思妙想，驚艷了整個下午的美妙時光。大家用智慧和童心，讓已經凋零的生命煥發出別樣的光彩，使得落葉以另一種方式得到重生。

我從落葉的新生中，悟出了生活的真諦。

有一段時間，我曾為眼角聚集的皺紋苦惱不已，一種老之將至的恐懼籠罩在心頭。我嘗試各種除皺的方法，可鬢角的菊花依然燦爛地綻放。祛皺無效的我，索性放棄這些無謂的掙扎，利用充裕的閑暇時間，學習彈琴、練習打球、重拾寫作的愛好。幾年下來，指尖可以流出動聽的音樂，手中的球拍也可以揮動自如，更讓人驚喜的是，寫的一些散文、小說竟然能在報刊雜志上公開發表。誰說年齡大了就只能在暮靄沉沉中灰頭土臉地度過余生呢？面對年老，蘇軾有詩云：“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更顯豁達開朗而又積極向上。

看著眼前由落葉制作的花和畫，我心里洋溢著春天般的溫暖，不由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