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明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這是《桃花源記》里描述的場景。我不知道世間是不是真的有“桃花源”,但在我的心里,這樣的“桃花源”一直都是在的,那就是我的故鄉。
在鄉下,桃樹是極普通的。農戶的生活簡單且快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些不缺少閑情雅致的,會在院子里栽上一兩株桃樹,桃花開了的時候,捧著飯碗,站在桃樹下,看那一枝一枝的桃花,大紅的,粉紅的,像蝴蝶一樣在枝頭上曼舞。
故鄉是黃河邊的一個村莊,我們家也有這樣一座院子,小的時候我一直生活在這里,院子也栽著兩株桃樹。每年的春天,一場春風一場春雨,蜷縮了幾個月的桃枝漸漸飽滿起來,泛著油嫩嫩的光澤,枝杈間冒出了茸茸的花骨朵,像極了一雙雙嬰兒小小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探望著。
陽春三月,桃花開了,開在春風里,笑盈盈地。花開的時節,追著一樹桃紅,追著一縷花香,蜜蜂來了,嗡嗡鳴唱著,蝴蝶也來了,翩翩飛舞著。小時候,我們很頑皮,舉著樹枝,圍著桃樹,追趕著蜜蜂、蝴蝶,父親見狀,總是笑道:“快別鬧了,它們是在為桃花授粉呢,趕走了它們,桃花就結不了果了。”到底還是桃子的誘惑大,我們一個個仰著頭,看著桃花在枝頭妖嬈著,恍惚間一枝一枝的桃花長成了桃子,青青的,紅紅的,令人饞涎欲滴。
老家的桃花開了一年又一年,我們也在一年一年的桃花紅里慢慢長大,慢慢在書本里讀到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從《詩經》里絢爛至今的桃花,芬芳了歲月,也美麗了歲月。“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詩人賦情于桃花,迷戀像桃花一樣的俏麗女子。
丁立梅在散文集《花開在野》里寫道,“陽春三月,你散步至郊外,邊走邊低頭看著腳下青青的細草,突然,有艷粉的光芒,劃過一地的草綠。你一抬眼,嘩,一樹桃花撲了過來。你驚喜莫名,除了束手就擒,還能做什么呢?如果旁邊剛好有一個小小池塘,那就更不得了了,一池塘的水,都被染得粉紅粉紅的。”作家是細膩的,僅僅是一抬眼,這桃花便艷麗了許多,靈動了許多。
“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有我可愛的家鄉。”一段熟悉的旋律,讓我想起了老家,想起了老家的桃花。春風微拂下,老家的桃花應該是盛開著的吧,開在春風里,也笑在春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