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佩
今天,媽媽打來電話,問想吃什么餡兒的包子,我還納悶為何要蒸包子,忽然想起快到清明節了。
家鄉是北方的一座小城,喜好面食,餃子、饅頭、面條、包子……這些里我獨愛吃包子,以至于逢年過節,家里人除了包餃子,還會為我包上幾籠包子。掛了電話,我的思緒回到了第一次跟奶奶學蒸包子的時候。
也是一個清明節,我還在讀中學,恰逢周六,在家無事,奶奶說快過節了,蒸一鍋包子吃,我頓時來了興趣,要學蒸包子,奶奶笑著點了點頭。當天晚上,奶奶和了大半盆面靜置發酵。第二天早起,面團已漲滿了一盆,扒著面盆壁直往外溢,面上排布著均勻細膩的小孔,像一大塊發糕,奶奶笑著說:“看,面發得多好。”
接著,準備包子餡兒,擇韭菜、炸豆腐片、泡粉條,將這些菜切好,再放上豬肉丁,加上生姜等輔料,倒進一口大鐵鍋里炒至半熟,聞到韭菜和肉飄著的香味就可以出鍋了。奶奶用筷子夾起豆腐塊送入我嘴里,問我香不香,我喜得不住口:“香,真香。”奶奶笑出了聲,是幸福滿足的笑。
餡兒備好后,最累人也是最有趣的環節了——包包子。奶奶支起一張一米多長的案板,撒上干面粉,將發好的面團倒在案板上,便用拳頭在面團上搗起來,全身的勁兒都放到拳頭上,往面團上壓,我看著有趣,吵著要試一試,奶奶說小孩子沒勁兒弄不了,我偏不信,握了拳頭就往面上搗,但面像彈簧一樣,和我的拳頭對著干,搗了幾下就體力不支,只能悻悻收手。奶奶笑了,邊搗面邊說:“要把面里的氣都排出來,非使勁兒不可。”我看著奶奶,搗完面,又開始揉面,這次全身的勁兒都放在掌根,把面揉開又折回去,再揉開,如此反復,嘴里還發出“嘿呦嘿呦”的聲,我在旁邊沒事干有些著急,發著牢騷:“這面什么時候能揉好?”奶奶又笑了,搖著頭嘟囔:“小孩家就是性兒急,等面團瓷實光滑了就好。”這個力度全憑奶奶的經驗在把握。
面揉好了,奶奶將面切成一塊一塊大小均勻的劑子,搟成圓圓的面皮,面皮比我的手掌都大。我學著奶奶的樣子將一張面皮托在掌心,放上餡,開始捏,奶奶耐心地指導我,先從掌根的位置將面皮向中心的方向捏一個小角,再拉起左右的面皮,像編辮子一樣,左一下、右一下,一直把餡兒全包裹住,這種包子屁股圓,頭尖,從正面看像用鋸齒在中間劃了一道的圓錐。最后把包子放在熱炕上再次發酵,奶奶說是剛包好要醒醒,皮更軟,更好吃。
我第一次包包子居然很成功,驚喜而興奮,便仰著頭驕傲地說:“看,多好,我是有包包子的天賦的。”奶奶嘻嘻地看看包子瞧瞧我,滿口稱贊:“真好,真厲害。”我笑了,奶奶也笑了。
包子醒好了,像打了氣,身子脹圓了,皮膚也光滑了。爺爺添柴起鍋,蒸包子嘍。我焦急地等了半小時左右終于吃上了親手包的包子,熱騰騰,香噴噴,一氣吃了兩個,還不覺飽。不是不飽,是包子的香讓人貪食。
如今想起那天的包子,嘴里還在回味著,皮軟而筋道,餡香而不膩,更想起奶奶硬朗的身子骨和慈愛的笑。原來,包子裹著的是濃濃的鄉愁,更是暖暖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