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加富
我的父親馬傳海是禹城市倫鎮張架子村人,1972年冬入伍,197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班長、排長、副連長。
1979年2月17日,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父親時任昆明軍區步兵某團八連副連長,與敵人進行了幾場激烈的戰斗,受了重傷,在昆明軍區醫院搶救了十幾天后犧牲,時年27歲。當時我只有1歲半,父親犧牲時兜里還裝著我的照片。因當時條件所限,直到父親犧牲,我們父子倆從未謀面,我對父親的感知來自于家人和他的戰友,但是,父親作為共產黨員、鋼鐵軍人的形象卻在我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他是我一生的驕傲和榜樣。
戰友回憶:犧牲前他帶著兒子照片
杜振玉與我父親在同一個營參戰,任另一個連的指導員。1982年,他轉業到德州市區,后來在德州醫藥公司退休。
據他回憶,戰前他們一直在云南河口縣邊寨新店界碑哨所觀察敵情,年關是在哨所戰壕內度過的。大年初二杜振玉去勘察地形,給我父親帶去了一盒云煙和兩個午餐肉罐頭,兄弟倆聊了有五分鐘。父親直到還擊日開始,一直沒有下過哨所。
還擊日開始,父親所在的八連是孟康戰斗7號高地的主攻連,他帶尖刀排。2月18日攻下孟康高地后,轉移陣地時,杜振玉和他在越南戰場相見,格外親切。他掏出我的照片,說:“別的沒掛心事,就掛著這個還沒見面的小子。”杜振玉不知該怎么回答,因為當時分秒之間死神就可能降臨,簡單交流分開后,他們抓緊投入到戰場中去了。
20日,扣周戰斗,父親他們仍是主攻連,他仍是帶尖刀排。從上午十點交火,下午五點戰斗結束,他們連戰果挺大,繳獲山炮兩門、汽連兩部,各種槍支彈藥一大宗堆在公路邊,此戰他們出了一個全國戰斗英雄--英雄火箭筒手甘在和。
父親在前兩次戰斗中一點都沒有受傷。24日拂曉,東家戰斗打響,越軍趁我軍立足未穩,阻前截尾,實施炮火襲擊,近距離輕火器相互交火,我們也是幾個連隊交替前攻,占領制高點。父親的尖刀排當運動到一個山頭路邊突出部時,越軍122榴彈炮炮彈傾瀉而來,呈覆蓋式落點,就在此時,父親全身性彈片重傷,被抬到一大石后包扎。杜振玉此時前沖占領陣地,看到了父親,當時他還很清醒。杜振玉因另有指揮責任,只作短暫停留,就離開了父親。后來聽救護人員說,包扎后堅持到天黑,父親被抬到汽車上,運到境內的河口縣,因是重傷又送上悶罐車運到昆明。
3月10日,杜振玉得到消息:八連副連長馬傳海今天犧牲于昆明軍區總醫院。
戰后,父親的墳頭設在了云南馬關縣仁和烈士陵園,墓下埋的是他帶血的衣冠,也就是受傷后換下的衣服。
1985年,我的叔叔馬傳江跑到昆明,在昆明軍區總醫院找到了我父親的骨灰,帶回了老家,先期安放于禹城火化廠骨灰室,現安置于德州烈士陵園北二排東側。
告慰父親:如今祖國強盛如你所愿
父親的犧牲,給家人帶來了巨大的悲痛、無限的悲傷。受打擊最大的是我的母親,她整日以淚洗面,整個人像傻掉了一樣,落下了頭痛、牙痛的毛病,大把地吃藥,牙齒早早地就脫落了,人顯得特別蒼老。1982年,政府給母親在鎮上的供銷合作社安排了工作,我們的生活有了些許起色,但后來單位效益不好,母親就依靠每月的撫恤金生活。1989年春節后,為減輕母親的負擔,也為了我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叔叔把我從老家接到德州市區上學,和他們一起生活,母親則在老家和姥爺、姥姥一起生活。
我在德州市區上學的日子里,生活平淡而快樂,并不像想象的那樣艱難。叔叔嬸嬸待我很好,對我的生活和學習十分關心,母親也時常坐車來看我,寒暑假的時候,我也會回老家和母親團聚。在學校里,老師和同學們知道我的情況,對我也是格外的關心和照顧。同時,黨和政府也給予了我們無微不至的關懷,上學減免學費、生活上處處照顧。每逢年節,各級領導到家中走訪慰問,甚至在我走上工作崗位后,區里的領導、民政局的領導還經常給予關心、幫助,這一點一滴的溫暖關懷,逐漸在我心中累積。
如今,我已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在組織的關心下,工作上也有了很大的進步。母親今年已年屆七十,現在和我一起生活,身體還算硬朗。“雷霆反擊忘生死,鐵血軍魂四十年”。40年彈指一揮間,當戰爭的硝煙逐漸散去,當我們沐浴著和平的陽光,我們永遠不能忘記那些為保家衛國長眠在祖國南疆的烈士們。他們已化作巍巍青山、滔滔江河,守護著祖國的一草一木。正如烈士們所愿,現如今,我們的祖國很強大,人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