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走出立春的主題,又進入雨水的詩行,我不由自主地喊出:“雨水”!像輕輕地喊出一首詩的名字,像親親地喊出一幅畫的名字。
一
??? 雨水,詩情畫意的雨水,我該怎樣地解讀您!
??? 資料上說:雨水是24節氣中的第2個節氣。每年的正月十五前后,公歷2月18日至20日,太陽黃經達330度時,雨水節氣便款款而至了。
???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記載:“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屬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繼之雨水。且東風既解凍,則散而為雨矣。 ”雨水節氣,萬物開始萌動,春天就要到了。
??? “雨水”正值數九天的“七九河開、八九燕來”,古詩曰:“郊嶺風追殘雪去,坳溪水送破冰來”。此時,我國大部分地區氣溫回升到0℃以上,隨著氣溫回升,冰雪融化、降水增多,雨水這個充滿詩意的名字便由此而得。
??? 古人將這個節氣劃分為三候,每候五天:“一候獺祭魚”:隨著水面冰塊的融化,水獺開始捕魚,水獺習慣于將捕到的魚依次排列岸邊,猶如先祭祀后食之的樣子;二候“鴻雁來”:這時大雁開始從南方飛回北方了;三候“草木萌動”:隨地中陽氣上升草木開始抽出嫩芽。從此,大地漸漸開始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二
??? 雨水,一個反映降水現象的節氣。而在我眼里,她是一位心懷溫情柔意的使者。
??? “殆盡冬寒柳罩煙,熏風瑞氣滿山川。天將化雨舒清景,萌動生機待綠田”(《七絕·雨水》)。從這一天起,雨水就帶著自己的使命,勤奮起來,不時撫摸著大地的肌膚,為人間灑降甘露,滋潤萬物,惠澤春天。
??? 她帶著知曉時節、善解人意的喜雨來了:“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唐·杜甫《春夜喜雨》)。她織天連地,溝通冬春,將雪融化,把暖送來,織出大地上的新綠。
??? 她帶著網春暉的細雨來了:“蒙蒙細雨網春暉,南陌清明二月時”(宋·李彌遜《春雨》)。她的到來,不僅表示降雨的開始及雨量自此增多,而且還告示人們氣溫開始逐漸升高。諺語說“一場春雨一場暖”;她帶著酥油瓊漿來了:“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唐·李商隱)。雨水時節,正值春天的第二個節氣,冬天漸漸遠去,天氣慢慢變暖,草木似青非青,清風輕柔和煦,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的已不再是雪,變成絲絲點點的細雨,悠長淋漓的情思濡濕了世間的天地萬物,也同時滋潤融化著冰凍了一個冬天的泥土。
??? 她帶著滋潤的膏雨甘霖來了:“潤物有情如著意,滋花無語自施工。一犁膏脈分春壟,只慰農桑望眼中”(宋·朱淑貞《膏雨》)。她不似冬雪那般凜冽,也不比夏雨的急迫,更不似秋雨的寒涼,她輕盈柔軟,溫情脈脈,只用細膩的雨絲輕輕撫摸,悄悄灑落,無聲無息,讓萬物安享這靜謐與溫潤的氣息。
三
??? 雨水,一個充滿生命意識的節氣,一個多情更善于布施的節氣。從此,一個滋潤生命的雨水自此啟程。而雨水本身也是富含生命內蘊的物象呀!所以,它在詩人眼里是流動著的變化著的有情物。詩意的雨水,雪融化成春水回報大地,云飄灑下春雨滋養萬物,自然界充滿著互相關愛的生命情感。
??? 你看那詩人捕捉到的春雨生命的特征:“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秦觀《春日》)。攝下了一幅雷雨后晴春曉日的感人的一幕。
??? 你看那在細雨滋潤春暉沐浴下:“細草養泥留燕子,好花藏蜜待蜂兒”(宋·李彌遜《春雨》)。就連剛舒展的小草還想著銜泥壘窩的燕子,花兒也藏起甘甜等待著蜂兒的采集。
??? 你看那“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綠。柳外飛來雙羽玉,弄晴相對浴”(韋莊 《謁金門》);你看那溫柔的斜風細雨里,“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唐·張志和);你看那“獨立衡門春雨細,白雞飛上樹梢啼”(南宋·葉紹翁);你看那“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唐·杜甫)……一幅幅讓人感動的畫面。而更讓人感動的是比自然界更生動的 “雨水”,那就是雨水節的“送雨水”和“借雨水”。
??? 我國有些地方雨水節流行著 “送雨水”的風俗,俗認為雨水節開始日,是生命復蘇的關鍵日子,人像樹木一樣,需要“上水”才能生存,且以為老年人年滿60歲以后自然“上水”比較困難,需要有外力相助才能“上水”,才能獲得旺盛的生命力。所以每逢雨水節氣,女兒要用“寄生”(寄生在老樹上的幼樹)燉豬蹄或燉雞,用沙罐裝好,再用紅紙、紅繩封了罐口,這天女兒由丈夫陪同回娘家,進門后由女婿恭敬地獻給岳父岳母。
??? 再就是有些地區的民間習俗是在雨水節為兒女特別是獨生子“借雨水”。舊時人們迷信命運,為兒女算卦問卜,如果命里缺水就一定要拜個干爹,才能保險兒子長命百歲。還有在雨水節拉干爹,意取雨露滋潤易生長之意。所以,在這些地區,雨水節這天不管下雨還是無雨都充滿一種雨意蒙蒙的詩情畫意。在川西民間,雨水這天天剛透亮,霧蒙蒙的大路邊就有一些年輕婦女,手牽著幼小的兒子或女兒,等待“撞拜寄”求認干爹,即事先沒有預定的目標,撞著誰就是誰。“撞拜寄”的目的,則是為了讓兒女順利健康的成長。“撞拜寄”至今在有些農村還保留此俗。特別是四川什邡地區,雨水節這天由竹溪公園舉辦“拉保保”,已成為園中一項特具風趣的活動。
四
??? 雨水,一個充滿渴求的節氣,一個滋潤希望的節氣。雨水是萬物萌芽開始生長的時節,也是十分需要雨水滋潤的時節。諺語說:“雨水不落,下秧無著。 ”因此,傳統農耕社會最忌諱雨水這天不下雨。
??? “雨水有雨莊稼好,大春小春一片寶”。農人們認為,綿綿的春雨表示今年將是豐收的一年。所以,一年之中,雨水節氣的干旱最讓農人揪心,雨水節氣里的雨水最讓農人渴盼。
??? 雨水時節,是顆顆粒粒的種子都想落地或正在拱破嘴唇吐露心事的季節,是枝枝杈杈的心事都想發芽或正在開始發芽的季節,多么需要幸福的雨水呀!“臘雪瑞我麥,春雨嘉我谷”。宋·陸游的詩抒發出農人的心聲。“片云風駕雨飛來,頃刻憑看遍九垓。楹外近聆新水響,遙穹一碧見天開”。明·朱元璋的《新雨水》,不僅是農民皇帝所求,也是農人期盼的景致呀!
??? 盡管有的希望還干渴著,盡管雨水的上空還偶爾飛來些許雨夾雪,正像諺語所言“雨水非降雨,還是降雪期”。雨水總是些貴如油的焦急,民以食為天,雨水就是上天恩賜給農人的一種祝福,一份美麗。而鬧春的“雨水”總是先于種子入土,汗水總是先于雨水落地,此時,華南雙季早稻田間勞作的身影起舞的衣衫模仿燕翼翔舞翩翩,而北方的土路上稀稀拉拉的雨點夾雜著零星雪花和趕運農資的姑娘涔涔汗水交談。
???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在細雨里忘歸的不僅僅是農人 “春爭時”的勤奮,更有春日游的愜意,一把傘撐起屬于自己的一片春天,當然少不了戀愛的情侶,傘下是愛情天地。那傘下歡愛的笑聲飛來,砸落田間柔雨撫摸過的汗滴……
???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溫潤柔美的雨水過后,紅艷欲滴的明日,將是龍抬頭的驚蟄,大地一聲驚雷,一個更加燦爛明媚的春色呼之欲出,隨著雨水的深入,一個萬紫千紅的春潮澎湃涌來……
??? 盧恩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