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芒種,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9個節氣,夏季的第三個節氣,更是干支歷午月的起始,時間點在公歷每年6月6日前后,太陽到達黃經75°時。芒種屬于五月的節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有“五月節,謂有芒之種谷可稼種矣”之說。芒種時節,大麥、小麥等有芒作物種子已經成熟,搶收十分急迫。晚谷、黍、稷等夏播作物也要搶時間播種,芒種也可以理解為“忙種”。
??? 所以,芒種是一個很忙的節氣。有一句無人不曉的民諺叫做 “春爭日,夏爭時”,這里所說的夏,指的就是芒種這個既要收獲又要播種的節氣,其忙碌的程度要以“時”來計算,遠遠超過初春時候的以“日”來計算。 “三麥不如一秋長,三秋不如一麥忙”,說的也是芒種的珍貴。還有一句很緊迫的諺語,叫做 “芒種芒種,忙收忙種”,更體現了這個節骨眼的忙碌特點。對我國大部分地區來說,芒種一到,夏熟作物要收獲,夏播秋收作物要下地,春種的莊稼要管理,收、種、管交叉,是一年中最忙的季節。芒種時節,天氣炎熱,正是農人們揮汗如雨的“三夏”大忙時節,忙著收割麥子,忙著播種玉米,忙著給花生、高粱、棉花、豆子、谷子、地瓜等諸多農作物進行苗期管理。在我的認識里,我國24節氣是很了不起的,其節名將芒種中的 “芒”字,諧音化為“忙”,一語雙關,將繁忙而豐富的稼穡濃縮于二字之中,顯示了中國象形漢字得天獨厚的文化內涵,那“忙”貫穿于芒種時段的每一個細節,那“忙”正是農時農事如火如荼的真實寫照。
二
??? 芒種之“忙”,是“麥熟一晌,龍口奪糧”的搶收搶打;是“夏種無早,越早越好”的爭早搶播;是“麥子上了場,棉花別沒娘”的穿插兼顧;是“芒種打火(掌燈)夜插秧,搶好火色多打糧”的奪時插秧;是“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白居易描繪的那幅“三夏”搶麥圖中的“忙”;是“田家一雨插秧時,成把擔禾水拍泥。分段排行到畦岸,背蓬渾不管歸遲”宋韓淲《芒種》詩中的“忙”;是“新秧初出水,渺渺翠毯齊。清晨且拔擢,父子爭提攜”宋樓璹詩中的“忙”。是“晝出耘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童孫未解共耕織,也傍桑陰學種瓜”范成大詩中大人孩子齊上陣的“忙”……
??? 芒種之“忙”,是火熱的風摩擦,是滾燙的汗飛灑;芒種之 “忙”,經受的是一個“苦”。是酷暑里的苦,是勞累里的苦。是“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的任勞任怨,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辛苦擔當;芒種之“忙”,詮釋的是一個“苦”。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是苦中的甜,是苦中的樂,是“時雨及芒種,四野皆插秧。家家麥飯美,處處菱歌長”陸游詩中的苦中有樂;是“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辛棄疾詩中忙后的愜意……
??? 芒種之“忙”,是典型的青黃交錯的季節轉換,在這樣的節氣里,兩種鮮艷色彩在交織,一種是金黃的麥子:“五月霉天雨復晴,榴花燦燦麥盈盈”;一種是碧綠的稻秧:“東風染盡三千頃,白鷺飛來無處停”;農人們用不停頓忙碌的雙手收起金黃一片,展開碧綠一片,讓成熟和成長在同一時刻呈現。
三
??? 芒種有三候:“一候螳螂生;二候鵬始鳴;三候反舌無聲”。在這一節氣中,上年深秋時螳螂產下的卵此時已破殼生出小螳螂;喜陰的伯勞鳥停在枝頭鳴叫,唐?元稹的詩“芒種看今日,螗螂應節生。彤云高下影,鴳鳥往來聲”……描寫的正是此意。與此相反,平時愛學其他鳥叫的反舌鳥,卻因為感應到陰氣而停止了鳴叫。這陰氣從何而來?芒種后的長江中下游地區開始進入梅雨季節,是一年中降水量最多的時節,加上日照少,有時還伴有低溫,空氣非常潮濕。正如宋?趙師秀的詩句所言:“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還有范成大的“梅霖傾瀉九河翻,百瀆交流海面寬。良苦吳農田下濕,年年披絮插秧寒”。就更細致的描繪出了陰雨連綿、河滿溝平,農夫披上棉絮繼續插秧的畫面。說到這里,我在想那叫做反舌的小鳥果真因為感應到陰氣而停止了鳴叫嗎?還有一種說法,此時正值眾花皆卸,花神退位,芒種節這日,古時都要擺設各種禮物,祭餞花神,為花神餞行。花落如雨之時,多愁善感如林黛玉的,甚至還會收羅殘花落瓣,灑淚葬花。而天空中傳來百舌鳥一聲聲“春去也,春去也”的鳴叫。這種能夠唱出許多種音調的小鳥,自此之后,將一言不發,直到明年春天來。
四
??? 芒種所在的五月,俗稱毒月,其中更有九天傷身損氣耗精元的日子,就是古代所謂的“九毒日”。所以古代有的地方流行五月讓婦女回娘家住月的習俗。所說的九毒日就在芒種時段,其實這期間氣溫驟然上升,令人難以適應,同時,蚊蟲開始肆虐,細菌開始泛濫。古人認為,此時是一個惡毒的時節,蛇蟲鼠蟻大量繁殖,疾病瘟疫也容易傳播。芒種時段的農歷初五更是因為“極陽”而被認為是毒月中的毒日之首,有說法稱“端午”的名稱由“躲午”演化而來,有“躲避毒辣的夏日”之意。因此一些“防五毒”的習俗隨之而生。比如在端午門上插艾葉、柏枝、貼鐘馗畫“避五毒”等。
?? 盧恩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