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古以來,在京杭大運河流域兩岸,分布著許多大小不同的古渡。自南而北,著名者主要有:江蘇無錫的“西關古渡”、鎮江的“西津古渡”(唐稱“金陵渡”)、揚州的“瓜洲古渡”、山東陽谷的“七級古渡”、臨清的“沙丘古渡”、河北滄州的“水月寺古渡”、天津的“三岔(河)口古渡”、北京通州的“皇木古渡”等。然而,具體到在武城運河河段內,究竟有無馳名遠近的古渡?卻少有人知,史書和地方志也罕見記載。讓我們帶著疑問、踏著歷史的印記,去尋訪那曾經繁華忙碌、名噪一時的古渡蹤跡吧。
??? 筆者經考證:根據地方志、臨河望族族譜記載和老人記憶,早在漕運繁忙時期,流經武城境內長達二百里(含原恩縣所轄七十里)的河段內,除“縣城渡口”外,較大、較著名的還有“甲馬營渡口”、“鄭家口渡口”(清代隸屬武城)和“四女寺渡口”等大小渡口多處。但是,當時堪稱最大、最繁華,且聞名域內外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位于原武城縣城西門外的“弦歌古渡”。既然如是說,那么,有何依據、因何得名,又是為何能躋身于著名之列呢?筆者以為:這既不是牽強附會,也不是憑空捏造,而是實有根據。理由有三:
??? 其一,真實可信,毋庸置疑。明·張瀚所撰的《松窗夢語》中,即有明確記載。他在該書“卷二·北游記”(系走水路——運河,尚有南、東、西三游記)中,這樣記載:“……自沛(今江蘇沛縣)以北,經二十馀閘,始達濟寧,為山東界……歷張秋七級十馀閘為東昌,東昌即古聊城。再經堂邑之土橋、清平之戴灣,至臨清,始無閘。自臨清之武城,即‘弦歌古渡’,過甲馬營,為德州……”
??? 該書記載內容的真實性,可以肯定的說無可非議。從類別上看,該書并非文學性的古典小說,而是記實性的“史料筆記”。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對古渡的名稱、隸屬及其地點,均都非常準確;從作者能力和閱歷看,張瀚為進士出身,歷地方、朝中高官多年,曾任陜西巡撫、總督漕運、總督兩廣軍務,后官至南京工部尚書,擢升為吏部尚書等職。以上足以說明,他有堅實的著書基礎;從可靠性上看,作者在致仕居家期間,追憶一生的經歷與見聞,并將其撰寫成書。其記述的內容,俱是其宦游期間的所見、所聞、所感、所錄,真實可靠,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稱其遠勝于“史書”和“地方志”,也毫不為過。這是因為,純屬據實記載,并無屈從于君王或上奉的意志之嫌。
??? 其二,冠名弦歌,寓意深長。古渡之名,意出孔子的高徒子游。他在武城任宰時,倡導“以詩、書、禮、樂熏陶其民”,首創“弦歌之治”。從此,武城便視其為“傳家寶”,歷朝歷代,延續傳承。久而久之,遂成“弦歌雅化”之地。尤為自豪的是,造就了以崔、房、張氏為代表的無數“鴻儒碩學”之士,以致“彬彬輩出,復有以繼”,至今猶聞“弦歌之聲”。其狀元進士涌現之多、輔國將相分布之廣,令許多富庶大邑仰慕不已。明·成化年間的探花張天瑞(今臨清胡里莊人),在他的詩集 《云坪集》中,即有“龔黃①四海知循吏②,禮樂千年在武城”的贊譽詩句。古渡之名,之所以被冠以“弦歌”,概源于此。
??? 其三,躋身名渡,與邑同譽。武城自古雖屬偏僻小縣,人丁無多,但卻以名人層出不窮、且地位顯赫而名聞天下,譽滿神州。眾所周知,武城古來素有“弦歌雅化”之譽,明代又獲“山東名邑”之稱。且不論孔子是否到過武城,也不論子游的任宰地是否在北武城,但武城的確出土了元代的“重修丹陽公(子游封號)祠堂記”碑刻,也曾有遠近聞名的“弦歌臺”、“弦歌書院”和“子游祠”(亦稱吳公祠、丹陽公祠)“三大古跡”,卻是不爭的事實。此外,在運河流域兩岸諸多的古渡中,俱都有顯明的地域烙印,為何唯獨武城的古渡,被冠以“弦歌”之名?筆者以為,無不與上述因素密切相關。由此可見,“名邑”源自“名人”,而“名渡”之名,則是隨著“名邑”之名而名。
??? 如今,由于建國后治理、疏通和拓寬河道之故,古運河上那曾經忙碌、繁華的“弦歌古渡”,連同北宋延續下來的老縣城,早已蹤跡全無、無從尋覓。留給后人的,只是歷史的記憶,以及印證千年大運河變遷與滄桑的歷程。斗轉星移,隨著京杭大運河“申遺”的成功,南運河復興在即,讓我們牢記祖國的囑托,來共筑重現漕運歷史輝煌的美麗之夢吧。
??? 【注】①龔黃:典故名,即西漢時期兩位著名廉吏龔遂與黃霸。后世常以他二人作為“循吏”的代表,被并稱為“龔黃”。
??? ②循吏:即對那些為官清廉、外寬內明,文治有方,政績突出,獲得“所居民富、所去見思”佳譽的官吏,史稱“循吏”。
??? 陳仲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