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為習慣了電的現代人,遇到停電的日子,真的就象到了世界末日。尤其是我這搞文字的,白天電腦打不開,全部工作陷入癱瘓;晚上找蠟燭,黑咕隆咚的找不到,竟習慣地去按電燈開關,待回過味來,禁不住笑自己傻:要是電燈能亮,還找那蠟燭干嘛?!點了蠟燭后,無聊地在屋里轉圈,三轉兩轉就又傻了,手又不知不覺地伸向了電視開關……看著蠟燭,于是就想起了沒電的童年,想起了童年的有關燈的趣事。
??? 我上小學三年級時候,學校就已經有早讀了,數九隆冬的日子也有。特別是在冬天,因為天短,去早讀的時候,外面往往還黑咕隆咚的,如不是和小伙伴做伴,就不敢一個人去學校。去早讀做什么呢?現在還真想不清了,隱約記得,無非就是背背古詩吧,也沒多少功課要做。正因如此,就為本就貪玩的我們提供了機會。那時我們村還沒通電,早讀的時候,一人一盞用墨水瓶自制的煤油燈,因為是自制的,就不僅花樣百出,而且還分了級別。因為都是用墨水瓶制作,而墨水瓶又幾乎一樣,所以所謂的級別,就基本在燈芯上了。最常見也最普通的燈芯,用鐵皮卷一個細筒,再固定到瓶蓋旋出的圓洞里串上棉條。再高級一點的,是用自行車的氣嘴代替鐵皮筒,氣嘴在瓶蓋的圓洞上擰緊后,不僅好看,還嚴實不漏油。那時,一個村里也沒幾輛自行車,氣嘴也就成了極其稀奇珍貴的東西,因此,用氣嘴做燈芯的油燈,在我們眼里已是十分的高級了。
??? 可我的同桌肖建青,竟然弄出了個更高級的。當時,肖建青的爸爸在村里當民兵連長,他就弄了一個步槍的子彈殼,將彈殼的底部打通圓孔串上棉線,再在彈殼的側下方開個小方窗,再固定在墨水瓶的蓋子上,一只漂亮的燈就做成了。這么制作的燈,因為火是在小方窗里點,而火苗卻長在彈殼的頂部,是二次燃燒,所以,不僅燈芯漂亮,而且火苗亮、黑煙少。與它相比,別的燈就差遠了:火苗小了光暗,火苗大了煙濃,往往一個早讀下來,人人都會在鼻孔里挖出兩塊黑鼻涕。
??? 肖建青的燈,引得同學們人人眼饞,我近水樓臺,更是饞得厲害,就也很想造這么一個“彈殼”燈。要造“彈殼”燈,沒有彈殼不行,而彈殼,也只有爸爸當民兵連長的肖建青才可能搞到,于是就攛掇他去搞。我現在忘記當時是用什么辦法攛掇成功的,反正在一個下午,上自習的時候吧,肖建青把我偷偷拉到了他家,然后就變戲法般拿出了一顆金燦燦的步槍子彈,竟然還帶著彈頭!我們用鉗子擰下彈頭,就拿了鏨子,在彈殼底部鏨孔。一人手抓彈殼,一人拿錘子砸,只那么一、兩下吧,就聽到“砰”的一聲,將我們嚇得兩眼一黑就坐在了地上。驚魂甫定,再互相看,一人一張大花臉!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可畢竟得到了一顆珍貴的彈殼,最終做成了“彈殼”燈。直到前年,我回老家見到肖建青,我們那時的好多事都忘記了,但這件事,讓我們笑了好長時間,只是忘記了問他,不知我們的這個天大秘密被他爸爸發現沒有,他被打屁股沒有。
??? 還有一種燈,是我當時見到的最為高級的燈了。記得當時人們都叫它“汽燈”,和現在的電燈一樣亮。不過,這種燈平時是難得一見的,只有到了村里唱戲的時候才用。那時,我們村每年都要搭臺子唱戲,唱戲的時候,舞臺上就掛汽燈,汽燈一亮,全村比過年都熱鬧。有次是唱的《紅燈記》,劇情到了高潮的時候,好像是那個“磨剪子戧菜刀”的交通員,要拿槍打叛徒王連舉吧,槍是假的,可他那么一打,舞臺上方的汽燈卻恰巧“砰”的壞了,雖然至今我也不知道燈壞的原因,可每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玩極了。
??? ■顧金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