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朝霞的映照下,一群白鴿在平原大地的上空自由地翱翔。
平原人喜歡養鴿子有些年頭了,有人說一百多年,有人說二百多年,還有人說應該從明朝算,已經有五百多年了。其實人類飼養鴿子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不僅平原人喜歡養鴿子,德州各個縣市區的老百姓也有許多喜歡養鴿子的。全國各地養鴿子的也大有人在,從每年恩城正月初八鴿子會上來自全國各地的鴿友們就能看出,全國各地比平原縣養鴿子養得多的、養得好的有的是。不僅中國人養鴿子,世界許多地方養的鴿子血統好,價值高。但是,政府把養鴿子當作幫老百姓致富的一個產業,只有平原縣做到了。1992年,平原縣委、縣政府下發紅頭文件,號召全縣人民發展養鴿產業,并決定舉辦鴿子節,從而帶動了養鴿業的發展。
1992年10月25日,“中國平原第一屆鴿子節”在平原體育場舉行。那年,我正擔任平原縣委常委宣傳部長,直接參與了鴿子節的籌備工作,許多事情至今還記憶猶新。
鴿子節的由來
平原縣舉辦鴿子節,不是哪一個人拍著腦袋想出來的,而是順應當時社會經濟形勢發展的產物。
一是農村經濟產業結構調整的需要。平原縣是個農業縣,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是全國268個重點貧困縣之一。它多年來受旱災、澇災和風沙等自然災害的侵害,鹽堿澇洼地較多,糧食產量低而不穩。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平原縣較早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業生產得到了較快的恢復性發展。1983年,它曾以人均年收入280元的一張照片刊登在人民日報一版上。著名作家鄧友梅先生看到后,激動地淚流滿面,夜不能寐,寫下了一篇《說說我的故鄉平原》的文章,刊登在人民日報上。他曾經用“山一樣的糧食,海一樣的棉花”來形容家鄉的變化。到1984年,平原縣的棉花產量達到84萬擔,糧棉生產在全省名列前茅。然而1985年以后,棉花生產因為政策因素逐年下滑,農村經濟出現了徘徊不前的局面。高產窮縣的帽子卻始終戴在頭上。有糧吃沒錢花的矛盾困擾著平原縣的當家人。調整農村產業結構,走“種、養、加”的路子,成為各級干部的共識,養豬、養雞、養羊、養牛、養鴿子,成為平原縣發展養殖業的重點。特別是養鴿子,老百姓很容易接受,因為養鴿子不需要多大的場地,飼養方便,基本不需要防疫,而且繁殖快,見效快。有些販賣鴿子的運輸專業戶,很快成了萬元戶。所以縣委、縣政府因勢利導,號召全縣大力發展養鴿業。全縣鴿子的存養量逐年提升,一度達到1200萬只。這為舉辦鴿子節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二是改革開放的需要。農業生產的大發展帶來了農副產品的豐富和繁榮,同時,廣大人民群眾對農副產品的質量也有了新的要求。農副產品的加工、運輸、貯藏自然就提上了日程。資金從哪里來?技術從哪里來?人才從哪里來?這些問題的解決需求,推動著對舊的計劃經濟體制的改革,呼喚著縣域經濟的對外開放。這時,全國各地的節會活動應運而生。為此,從1991年下半年,我們就開始調查研究,醞釀找個什么突破口,能把平原縣的對外開放搞起來。當時在德州搞得比較早的是樂陵的小棗節。小棗搭臺、經貿唱戲,第一屆樂陵小棗節意向金額達一點四億元。這對我們啟發很大。縣委、縣政府經過多次討論,大家同意舉辦平原鴿子節。
三是繼承和發揚傳統文化的需要。平原縣恩城鎮有個幾百年歷史的“鴿子會”。恩城鎮是老恩縣所在地,老恩縣自宋朝設縣,到1956年撤銷,恩城鎮是縣城駐地。這里地處要沖,交通便利,自古商賈云集。恩縣大集人流如織,商品繁多,尤其是鳥市、家禽、家畜市場很大,而且,每年的正月初八“鴿子會”遠近聞名。據恩城文史愛好者研究,自明朝正德年間就趕“鴿子會”,幾百年來經久不衰。就連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年代,也沒擋得住鴿子的交流交易。平原縣委縣政府因勢利導,把鴿子會變成鴿子節,很容易被人民群眾接受。鑒于以上因素,縣委、縣政府決定舉辦平原鴿子節。時間確定在1992年10月25日。
邀請外國嘉賓
1992年,我國的對外開放程度雖然有了一定的發展,但總體上說還處于剛剛開放的階段。外國人來華經商辦企業仍然有許多限制。平原縣要舉辦鴿子節,實現“鴿子搭臺、經貿唱戲”的目的,邀請國內外客商和嘉賓成為能否辦好鴿子節的重要一環。為此,縣委、縣政府領導成員分工到全國各地邀請客商和嘉賓。給我的分工是到北京邀請外國嘉賓和部分中直機關的領導同志。
現在來華的外國人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可那個時候邀請外國人到一個開放程度還不高的縣里來,任務還是挺艱巨的。1985年我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時,曾經接待過一個日本訪華團,是東京大學和東京女子大學的幾位學者,他們當時是來華訪問中國義和團運動情況的;后來我還接待過美國著名學者、《紐約時報》副總編、專欄作家哈里森·索爾茲伯里。這兩次接待外國人,都是在上級有人陪同,縣里做好接待工作的前提下進行的。可這一次是讓我單獨去邀請外國嘉賓,不但政策性很強,而且要符合縣里舉辦鴿子節的需要,能提高平原縣在國際國內的知名度。縣里之所以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我,除了我當時是宣傳部長外,很重要的是我和外國專家局比較熟悉。當然并不是私人關系,是我在幫助外專局處理有關我縣一個翻譯落實政策時,和他們建立起來的友誼。我帶著任務來到北京友誼賓館時,外專局的徐即儒書記、辦公室劉益民主任、行政處李處長、財務處周處長、專家處楊處長以及友誼賓館的王自理經理都來了。他們問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說對我們縣里來說是很重要的事,對你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當我把來意向他們匯報以后,他們說這個事不復雜。于是馬上請來了友誼賓館外國專家管理辦公室的展主任和工作人員文麗。經介紹互相認識后,事有湊巧,這個文麗同志的婆家就是平原縣張華鄉的,關系自然就親近了幾分。我的心里也更踏實了幾分。
盡管外專局領導很支持,可是在確定邀請外國專家名單時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開始提供給我的是四個人,是兩對新西蘭夫婦,他們熱情很高,聽到邀請立即打電話給我,希望能參加平原鴿子節,當我了解到他們說的是小語種,還要我們自己到人民大學去請翻譯,我就婉言拒絕了。最終,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確定了有美國、法國、英國、意大利、加拿大等國的六個專家。展主任說:“有幾個黑人專家也想去。”我說行,這樣又增添了三個坦桑尼亞等國家的專家。最后確定來平原參加鴿子節的外賓一共九人。展主任又提出幾個需要注意的問題,如住宿安排最好一人一個房間。還有鴿子節結束后,安排專家們去泰山學習感受一下中國傳統文化。還有一些具體的生活細節問題。我一一答復以后,也向他們提出一個問題,就是由外專局出一個領隊和一個翻譯,當天下午就確定由展主任和文麗以及翻譯小劉帶領九個外國專家來平原參加鴿子節。
劉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