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霞

一年之初，愛讀書的人，喜歡列出新一年的讀書計劃，但在洋洋大觀的書海之中，讀什么書好呢？筆者認為，不妨讀點舊書。

“舊書不厭百回讀，熟讀深思子自知”“溫故而知新”，舊書重讀而得新意，不少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一部經典，初讀初識與重讀再識，這其中有知識和閱歷的積淀，情境與情感的變遷，更有時代社會的啟發，往往能夠有新的角度、新的讀法、新的觸動、新的啟悟，大到有幡然醒悟之感，小到又有洞幽燭微的發現，這是令人快慰之事。

明末清初文人張潮曾在其《幽夢影》中指出：“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望月，老年讀書如臺上玩月，皆以閱歷之淺深，為所得之淺深耳。”以前讀過的書，每隔幾年再重新拿起“反芻”一番，會咀嚼出不同的味道。拿我自己來說吧，初讀《紅樓夢》是在初中二年級，那時不喜歡林黛玉，認為她就知道哭，懦弱；參加工作后重讀《紅樓夢》，對林黛玉動輒就哭就有所諒解；去年疫情宅家再讀《紅樓夢》，對林黛玉的哭不僅是諒解，而是理解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而書如故人，越是古舊，越是經時光之手篩選過的越是精華。拿《論語》來說，一部薄薄的再舊不過的舊書，中國人已經讀了兩千多年，至今還不斷有人加入讀《論語》的行列。在蘇州，有一座耦園，其主人為清末按察使沈秉成。當初建園時，沈秉成給東花園中一座書樓起了一個很別致的名字，叫做“補讀舊書樓”。他于清閑時，在此補讀舊書，借以生發新見解，長智解惑。1939年，著名學者錢穆隱居于這座補讀舊書樓里，靜心補讀舊集，專攻《史記》，寫就了《史記地名考》，成為一部國學經典。在中國古代文人的各種風雅嗜好中，讀舊書還是堪稱高格儒雅的文人事情。清末文人孫寶瑄在《忘山廬日記》一書中說，書無新舊，無雅俗，就看你的眼光。以新眼讀舊書，舊書皆新；以舊眼讀新書，新書皆舊。宋代文人費袞也作如是觀，他說：“老者更事既熟，見理自明，開卷之際，如行舊路而逢故人也。”他把讀舊書比作行舊路重逢故人，讀起來讓人倍感親切。

結識新朋友，不忘老朋友。新書還是要讀的，但在讀新書的同時，我們不妨回過頭來重新讀讀自己已讀過的舊書，讀點已傳誦多年的經典，那將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