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麗

“問候術后身體恢復如何；上次帶過去的藥是否還需要買……”這是父親給他的同學撥打電話前列出的通話提綱，也是他日常生活“摳門”的一個縮影。父親出身貧寒，小時候是從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中過來的，打我記事起就常聽他說：“精打細算，油鹽不斷。”以至于他每次打電話前都會列出通話提綱，預先估算通話時間，通話中恨不得掐秒完成通話內容；餐館家庭聚餐，父親都會帶上幾個空飯盒，裝剩飯剩菜。有一次，我們全家在餐館為他慶祝生日，餐后打掃“戰場”時，父親要將剩下的那點面條打包帶走，遭到了我的反對：“這面條都坨了，帶回去也沒法吃！”他卻嚴厲地對我說：“一棵麥，千滴水，粒粒糧食都是用水和汗滴換來的，浪費不得！”至于穿衣服，父親的一條背心后背上都破了，我勸說了好幾次，父親也舍不得換上我給他買的新背心，還戲謔地說：“這帶窟窿的背心，大熱天穿著可涼快呢！”父親“摳門”到了極致。有次，我照顧生病中的他，幫他洗頭，竟然發現衛生間中的洗發水瓶已被從中間剪開一分為二了。“老爸，你可真會過日子，這都是空瓶了。”聽我說完，父親“嘿嘿”笑著說：“兌上水，至少還能用三次呢！”但凡出門，父親能坐公交的從不叫出租，能步行的從不叫三輪車。用他的話說，就是“人老先老腿，這步行啊，不但能鍛煉身體，還能省點錢貼補家用呢”。前天回家，父親還跟我聊起了“光盤行動”這件事兒，他說：“小時候，那種饑腸轆轆的感覺特別深刻，我是餓怕了。這‘光盤行動’真不是丟面子的事兒。現在物質生活條件比以前好多了，咱家不缺錢，但勤儉節約的好習慣不能丟，舌尖上節約，衣著上省省，積小利，也能成巨富，這錢啊，要用在刀刃上！”想想也是，幾個孫輩考上大學時，“摳門”的父親給他們頒發“家庭獎學金”，激勵他們好好讀書，早日成材；孫輩們就業找工作時，父親拿出“家庭創業金”，鼓勵他們在就業征途中，奮勇前行，一路追夢；我們兄妹買房裝修時，送給我們“家庭購房金”，加快了裝修進度；親朋好友錢不湊手時，又總是適時送上“家庭幫扶金”，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前不久，我買了些禮品看望敬老院的老人，遇到敬老院院長，院長拉著我的手說：“你爸昨天剛來過，還捐了款，你們父女倆沒約好一起來？”原來，“摳門”父親和我不約而同做著同一件事。“摳門”父親，“摳”出來的是勤儉持家、樂于助人的家風，“摳”出來的是造福子孫的快樂，“摳”出來的是“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親情和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