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雯
七月是熱的,連吹過的風都灼灼。
七月是茂盛的,草木的濃郁,盛大的蟬聲,忽然落下的大雨,塘里偶爾的蛙鳴,焦灼著,糾纏著,有些燥,又有幾絲的離落。
對于七月,十萬盛荷是別在光陰襟上的一朵清幽的胸針,在浮躁里,開出了一片驚艷且不染纖塵的絕色。
而我,卻喜歡七月里的國槐,綠色里有著淺淺的墨,就立在路邊,花開微小,嫩黃色的就那樣淡淡地開在枝頭,那一抹嫩黃如此的雅致,就在風中安靜地盛開,等開到敗了、枯了,便隨風簌簌地落下,路便被染上了嫩黃。
這樣的風景不熱烈,但卻安靜,特別是在如火的七月,便有一分清涼入心。有時候越是張揚的事物,越容易凋落。越是樸素自然的,越清澈干凈,也越長久。
我喜歡國槐,靜靜地在光陰里生長,她多像一個沉默的女子,每日里看太陽東升西落,看春天的花兒嬌艷爭芳,聽夏日的蟬撕裂般的鳴,看秋日里的樹葉由綠變枯,冬天的雪壓在枝頭,多平淡呀,沒有一絲波瀾。自開自落,隨性而安。即使是盛開怒放也不會招搖,依然安靜如水。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不屈服于世,不媚、不妖,從容自得,這是一種禪意的生存,也是一種最高境界的修行。散淡如菊,不爭、不奪,活的是一顆本心,順其自然的事物,總是最好的,不必去強求。散淡也許會有一種孤獨,安靜于自己的世界里,在光陰里前行,生出些許的涼意。但只要自己喜歡,心底的世界便清澈見底。
七月,國槐樹,在這個燥熱的時光中,盛開了自己,一層層,一朵朵,就這樣在路邊,枝頭的花開了謝,謝了開,整整一個夏,開出了自己的天地。
那一路煙霞,一路風雨,只是記在心頭,也許吧,等花兒不再開,等花兒遠去,她們依舊,以安靜沉默的姿勢,等待枯色的秋,和寒冷的冬。
生活中讓自己活成一棵樹,看云淡,看風清。
七月,如火,如果你想得一分清涼,就去國槐樹下,聽花落的聲音,靜靜的,如繡花針落地的清脆,落在地上,也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