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王春雷郭欣雨
6月19日因公到弦歌故都——武城縣,在縣圖書館發現一通石碑,即《丹陽公祠堂記》碑,勿勿而過,未能細看,耿耿于懷。后7月2日又至,在縣文化和旅游局王春雷同志的幫助下,得其碑文,反復誦讀,知此碑是元代至元五年(1268年)縣道士提領(元代對道士的封冊職,從七到八品不等)元志一為紀念丹陽公所立,由大學士王鄂題記。
查閱史料,深感丹陽公其人對武城縣歷史文化形成、發展作用之重要,也體會到了一代代武城人對丹陽公的濃厚情節。
丹陽公是誰
留下成語“殺雞焉用牛刀”
丹陽公是誰?成語“殺雞焉用牛刀”人盡皆知,丹陽公即這個成語故事的主人公子游是也。
《論語》載: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弊釉唬骸岸樱≠戎允且?。前言戲之耳。”
這位“以師之道還至師之身”,弄得老夫子尷尬不已的子游就是丹陽公。故事意思是:子游做了武城縣縣長??鬃尤タ赐R坏轿涑?,遠遠聽見彈琴唱歌的禮樂之聲。老夫子笑著對子游說:“治理武城這么個小地方,還用得著用禮樂嗎?比如殺雞,何必用宰牛刀!”子游說:“以前聽老師講過,君子學了禮樂就能愛人,小人學了禮樂就聽話。我這是按你的教導做的。”老夫子聽了忙對周圍人說:“子游講得對,我剛才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子游(公 元前 506年-?)姓言,名偃,字子游。春秋末吳國人,孔子弟子七十二賢和“孔門十哲”之一。北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被封為“丹陽公”。他位列孔門文學科第一名,是孔子得意弟子之一。因言行極似孔子,故有“南方夫子”之稱。
丹陽公祠碑
七百多年前由翰林學士題記
丹陽公祠碑1973年發現于武城老縣城運河河務局門口。碑高2米,寬0.97米,厚0.27米,頂部為半圓形,楷書陰刻。此碑于元代至元五年(1268年)農歷三月十六由七品道士提領元志一立于丹陽公祠前,翰林學士王鶚題記,翰林直學士、朝請大夫王磐題額。
碑文分三部分。
文首作者飽含自豪之情,高處落筆,把子游比做人中龍鳳,把人不過萬地產也不豐的武城比作“名州巨邑”,極盡歌頌之能,充分表達了對子游的懷念和崇敬之情?!傍P之所集,嶁為名山;麟之所游,蒼莽為瑞野……武城之為邑,民不滿萬眾,地不過百里,無山林保障之美,金玉珍怪之富。然表表焉與名州巨邑并稱而不泯者,特以我丹陽公子游嘗為之宰故爾?!?/p>
第二部分主要敘述了立碑的原因、過程。縣道士元志一看到建在弦歌臺上的丹陽公祠有祠卻無碑,人們無法詳細了解子游主政武城,禮樂教化民眾這段歷史,故立碑并請王鶚作傳,以正視聽?!芭f縣治有廟,居弦歌臺之巔,朱衣大冠,像設甚飾。然素乏碑志以謹其始末,或有而廢于兵,歲月滋久,田夫里嫗,無所取證,往往舛為不經之祠,有識者率用為慎,然未有以厘正。羽士元君志一雅以好事稱,一日踵不肖門,具以其事來謁,且丐文以辨諸石?!?/p>
第三部分是碑記的重點,敘述子游禮樂教化民眾之功:“公以文學列于四科。其道如日之在天,無所不用其明;如水之在地,無所不用其澤,以故載在祀典,自京府達于郡邑,配食先圣者,無地無之。矧是邑也,考其地,則曰武城;詢其臺,則曰弦歌,廟貌之設,又誰曰不可……昔公之為治也,使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今去其世,雖千八百載,茍聞其遺風余烈,宜尚有興起……”
大意為:子游公學問深厚、道德高尚,可與日月同輝,澤被萬物。他以禮樂教化武城人民的事跡傳遍京城和各地,至今雖已近千年,但其禮樂遺風至今仍為人所銘記,并時時發揚光大,所以仍修筑弦歌臺,建吳公祠,立碑作傳,使其位列先賢,永享祀祭。
孔圣人弟子
子游對武城文化影響深遠
從碑文可知,子游在當地人民心中占據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子游一生秉承孔子師傳,興辦教育,堅持以詩書禮樂熏陶教化民眾,對后世影響深遠。特別是他任武城縣宰這段歷史,是世世代代的武城人民至今保持著崇文尚德的優秀品質的重要原因之一。這從武城至今仍以“弦歌故都”自稱可見一斑。
子游對武城后世影響如此之深,筆者以為主要原因有二:
一是他作為孔子門生,儒家學說的繼承人,自身成就大。子游是孔子得意門生,列七十二賢和十哲之九。有史料說子游小孔子四十五歲,也有說小三十五歲,不管是多少,他擔任“武城宰”最多也就二十多歲,足見其少年英才。而且子游對禮的專精程度是孔門弟子中的佼佼者,被孔子評價為“文學”科第一。以至連曾子也自愧不如,說:“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指言子)是也!”《禮記》)??鬃尤ナ篮?,子游自己開門授徒(講學,以知禮而名于世,到戰國時期已經成為很有影響的學派。以至許多當權者都向子游來學禮問政。宋代名儒魏了翁曾說:“時人以典禮質問者,十有四皆以游一言為可否,三代典章之遺,賴之有以存焉。”
子游不僅在理論上是孔子的堅定追隨者,而且他身體力行,以實際行動踐行孔子的理論。任職武城宰期間,他遵師訓、倡禮樂、化民眾,把武城這個人不過萬,地不稱富的小縣邑治理得“表表焉與名州巨邑并稱而不泯”。可謂禮樂治縣政績突出,能力過人。
二是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從全國范圍來說,自春秋孔子創儒家學說三四百年后,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從此儒家思想成為統治階級治國安邦的基本治國理論,也成為社會主流文化。但隨后歷史進入三國魏晉南北朝動蕩分裂時期,儒家學說遭受重創,由盛而衰。甚至可以說這一時期的“禮崩樂壞”比之春秋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段歷史直至隋代國家再次獲得大一統才結束,全國統一后的封建統治階級為了維護皇權,亟需恢復并強化儒家學說的統治地位和權威性。第一個主要表現就是隋統治者建立了科舉制度,而且主要以儒家經典為考試內容,為國家選拔人才。從此直至明清,儒家學說逐漸融化到中國歷史文化的血液里,刻到骨子里,成為文化主流。
全國大局如此,武城自不例外。武城對子游的紀念和推崇也是全國對儒家學說推崇的地方版。更兼歷史安排了孔子得意門生丹陽公子游“為之宰”。按儒家追宗溯祖的傳統,子游自然也就成了被歷代武城人推崇的圣人,此外歷代的封建統治者也不斷對其加封,如:唐開元八年(720),朝廷將子游列孔門“十哲之九”,入孔廟從祀孔子;開元二十七年(739),封吳侯;北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封“丹陽公”;南宋咸淳二年(1266),封“吳公”;元大德年間封“吳國公”;明嘉靖年間封“先賢言子”,清代承襲明代封號。這些也更促使武城人民對其推崇備至,以至王鶚將其與鳳和麒麟比肩。
反過來,在對子游的不斷推崇的同時,子游的詩書熏陶其民,禮樂教化其人的思想也對武城崇文尚德文化底蘊的形成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千百年來,武城人才輩出。據統計,有據可證的武城籍狀元有16位之多,堪稱全國之最。2009年12月18日,武城縣被文化部中國傳統文化促進會評為“中國狀元之鄉”。不僅如此,其它如晚唐詩人張祜、明初建筑家吳中,到近代的辛亥革命革命先驅王金銘、當代的著名地理歷史學家侯仁之、上將周子玉……層出不窮。他們都是武城人民的杰出代表,是武城人民的驕傲。
歷史是人民創造的。如果說子游對武城歷史文化的形成和發展起了決定作用,顯然是言過其實,也不符合歷史唯物觀。但歷史發展過程中關鍵人物的作用也不容忽視,所以子游對武城這一地方的歷史文化具有深遠影響肯定是不爭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