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的品格
□胡月強
秋來了,那些青枝綠葉的故事,此時已曲終人散,黯然落幕,曾經的繁華熱鬧,變得冷冷清清。
在這蕭瑟的季節,秋菊綻放了。她潔白如銀、熾黃如金、紫紅如霞,一簇簇、一團團,不嬌柔、不媚俗,一身傲骨,昂首怒放,其高尚的品格、超凡的膽識和視死如歸的精神,給人以美的享受和堅韌的力量。古代文人格外喜愛秋菊,留下了大量詩詞名句。如:唐代詩人李商隱的“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陳叔達的“霜間開紫蒂,露下發金英”,李山甫的“煙含細葉交加碧,露拆寒英次第黃”,白居易的“滿園花菊郁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劉禹錫的“素萼迎寒秀,金英帶露香”,張賁的“自知終古清香在,更出梅妝弄晚霞”,宋代大詩人蘇軾的“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黃巢的“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是黃金甲”,等等。這些詠菊詩詞,多以擬人的手法描繪菊花的豐姿傲骨、清香逸韻,默默吟誦,讓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秋天的蕭瑟與清寒,成就了秋菊的堅韌和高貴。我的父親一生獨愛秋菊。他是一名小學教師,后擢升公社小學校長,幾十年情傾杏壇,教書育人,現已耄耋之年,賦閑在家,效仿陶公,過著衣食無憂、賞菊弄菊的悠然生活。父親在農村老家時,每年在院子里種菊花,花事冷落的時節,唯菊花凌霜綻放,讓逼仄的小院有了幾分浪漫,苦澀的生活增添了些許溫暖。進城后,住進了樓房,生活越來越富裕,父親也漸漸進入老年,他篤情不移,每年秋天用三輪車載回各種各樣的菊花,擺到客廳里,花朵燦燦、花香悠悠,充滿了溫馨,溫暖著整個冬天,進到家中,猶如沐浴在和煦美妙的春光里。
父親平凡、正直、勤儉,年年與秋菊相伴,秋菊那剛正不阿、淡泊名利、凌霜傲寒的品格,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也無時無刻不影響、鞭策著我,讓我自信、自愛、自重、自警、自勵,倍加珍愛今天的工作和多彩的人生。記得27歲那年,我被破格提拔為供電所所長,時值上世紀80年代末,各所配置了摩托車,我年輕爭強好勝,想買一輛進口車,老爸知曉后,狠狠批評了我一頓:“年紀輕輕,應以事業為重,不要出風頭,有攀比思想,買一輛便宜的并不影響干好工作。 ”這件小事,對我教育頗深,20年的所長生涯,我念念不忘慈父的諄諄教誨,視金錢名利淡如水,對工作不敢有絲毫懈怠,未犯過錯誤。
菊花在中國十大名花中位列第三,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她雖沒有梅花那樣俏媚、蘭花那樣名貴、修竹那樣清秀,但她有著鮮明的個性,獨立寒秋,不畏強暴,鐵骨錚錚,從陶淵明的籬笆院里一路走來,在經歷世代變遷后,依然保留著那種與世無爭、淡泊名利、寧靜致遠、清雅高尚的品格;她俏不爭春、姣不拼夏,恬而不媚,抗寒傲霜,彰顯著個性,在花事冷落的時節,恣意綻放在蕭瑟的秋風里,為貧寒的秋天梳妝打扮、增光添彩,把寂寥的生活演繹得豐富多彩、生動活潑。
秋天里藏滿了故事,唯秋菊的故事最深沉、最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