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
從野外歸來,帶回一枝臘梅,插于案上的凈瓶中,立即暗香浮動,滿屋溫馨。
“臘梅” “臘木”“、香梅”“、黃別稱梅” 臘梅正確的讀寫應是蠟梅,等, 是因為它的花型若梅,色黃如玉,表面似有一層蠟質。明朝的《花疏》中就記寫:蠟梅是寒花,“ 絕品,人以臘月開,故以臘名,非也,為色正似黃蠟耳。”
臘梅非梅,屬于臘梅科落葉灌木,而梅花屬于薔薇科,是一種落葉喬木。臘梅臘月開花,色黃香濃;梅花早春開花,紅粉香淡。兩者在屬類、花期、花色、花香上皆有區別。許多人將臘梅認作梅的一種,是為誤也。宋代王十朋的《臘梅》詩就寫到:“非蠟復非梅,梅將蠟染腮。游蜂見還訝,疑自蜜中來。”
古往今來,詠梅的詩詞不計其數。所謂“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早春才發的梅花在世人的眼中成了傲雪斗霜、不畏苦寒的形象代表,而真正開在風雪霜天中的臘梅反少有人吟頌,竊為之不平。
是臘梅的色彩沒有梅花的艷麗嗎?若如此,倒更顯臘梅的品質,如同那些隱忍苦難、卻默默奉獻的人們,令人欽佩。
記得一次去山里,正是大雪紛飛。一個人縮著脖子亦步亦趨地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放眼四野,一片蒼茫。風卷起的雪霧在山梁上彌漫,枯草和敗枝在風雪中顫抖。身體倍感寒冷,心中陡升孤獨。就在這時,一叢金黃突然躍入眼簾,在白皚的天地間特別的醒目。原來,是坡畔一樹臘梅正傲雪怒放,那滿枝的花骨朵兒仿佛一顆顆小小的火焰,猝然在我的胸中燃起溫暖。我折下一枝插于胸前,一路在那暖暖的香氣陪伴下,走完了那段雪舞冰封的山路。
生在偏野僻壤,開在天寒地凍,或許是其少為人誦的另一個原因吧?后來讀到楊萬里的《臘梅》詩,立即想到那次雪野之行,深為喜愛。詩曰:“天向梅梢別出奇,國香未許世人知。殷勤滴蠟緘封卻,偷被霜風拆一枝。”
臘梅雖是灌木,不知何因,卻極少見林栽群植,不似梅花,到處是梅林花海,早春二月綻放時,林下游人如織。或許,玉質般的臘梅就是寂寞的花兒,專為溫潤孤冷的日子而來,庭外院內窗前案頭偶養一株,便足使枯季寒冬添香增色。
“色輕花更艷,體弱香自永。玉質金作裳,山明風弄影。”朔冬臘月,有一枝臘梅做伴,美何以堪,幸何以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