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曇花便不同
□孫洪霞
黃花蕊,白花瓣。
只一眼,她的清麗便呼之欲出。呀!是曇花,真的開啦!我與一盆花對望,凝視的眼神,一醉再醉,令人心里雀躍,仿佛與故友不期而遇,滿心滿懷的,都是重逢的歡喜。
花瓣緊挨著花瓣,氣息甜美,清純著一張小臉,青衣翠裙,于碧葉之上曼妙,如仙子忽落凡塵,別有一番風姿。腦子里不由得跳出這句詩——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曇花便不同。美啊,真是美得驚天動地!凝脂似的花瓣,如蟬翼,如素絹,迎風玉立,亭亭而開。又宛如巧笑盈盈的鄰家女孩兒,白衣勝雪的豆蔻年華,安靜著、清爽著、心懷美好著。雖只是小小花一朵,也開出了風骨,綻放出了神韻。
再普通的書房,因有這朵朵的曇花,也變得典雅起來;再平淡無奇的日子,也染上了濃香一縷,讓人回味無窮。此刻,薄霧縈繞,冬雨敲窗。卻因了這曇花一現的美好,心境便也豁然開朗起來。
思緒悄悄地拐了個彎兒。想起古老的滕王閣上,少年王勃面對著夕陽與大江,高聲吟唱“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多么豪放,多么壯美!想起了天才詩人李賀,他如曇花一現般絢爛的一生,27年,的確很短,但他卻將其卓越的才華發揮到極致。騎驢覓詩,苦吟成性,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翻開李賀的詩集,撲面而來的是奇特的語言、怪異的想象、幽奇冷艷的意境。最佩服的,還是李賀迥異于常人的想象——從一方紫硯,聯想到“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的驚險;從箜篌的樂音想象到“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真是奇絕!
窗外,雪開始飄,一朵一朵似曇花開,是等了很久的雪。“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是納蘭公子的繞梁余音,這聲音不絕如縷。月光冷,殘雪冷,畫屏冷,而納蘭的心更冷。正如他31載曇花一現般的歲月,卻給后人留下了300多首的小令長調。在詩詞的百花園中,婉約清麗著,寧靜雋永著……在“詞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境界中,散發著一股遺世獨立的氣息。
曇花盛開的日子,有種靜謐的美。詩人詞家的生命,不正如這曇花嗎?雖然短暫,但帶給世人的藝術享受卻是長久的。美好也罷,豪邁也罷,凄美也罷,皆如一枝花的綻放,長留在記憶里,留在似錦的百花園里,燦爛著、芬芳著、清雅著……